2015年1月31日星期六

乳酪蛋糕

文:十月



认识他是因为我喜欢吃甜品,但他不吃。他不是不喜欢吃,他是喜欢看着我吃。看我那种心中揣着狼吞虎咽,手上斯文的淑女作派。他还喜欢读我风轻云淡地写给他看的句子,我写了这是我吃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乳酪蛋糕。

多伦多著名的吃生蚝的馆子,餐厅的名字是Rodney’s Oyster House。据说梁洛施也喜欢这家耗吧,并且还约过一位型男来此,坐在吧台的位置(跑题)。

我约的也是一位型男。在我眼里他的脸酷得像肖恩·康纳利(Sir Sean Connery),背影也有丹尼尔·克雷格(Daniel Craig)的笔直。照搬零零七的版型,会笑但他得笑在刀刃上,而背影永远都是泛出平静。

一般情况下他的脸和他的背,就那装模作样地酷着。

生蚝的来路有很多,有本地的也有美国的,还有来自日本和澳洲的。总之,吃的就是那种四面八方,普渡众生的劲儿。但甜品的种类却不多,只有两种。于是,我为了将每一天都过成最后一天,便选择了两种都吃。

Pure Spirits Oyster House也是一家耗吧,坐落在一个叫做The Distillery Historic District的地方,周边被艺术气氛包围着,绝对超过七九八大院里的艺术气氛。这也是在我离开七九八之后遇到的,能让我感受到有最浓烈文艺气息的地方。

仍然是那位型男,仍然来自是四面八方的耗,仍然是为了世界末日甜品的两种都吃。

Chase fish & Oyster也是在市中心,但它坐落在闹中取静的Temperance街。车钥匙给了门童,管他把车停泊在哪,只要让我尽快地逃离大雪纷纷。

然后,突然地就觉得我想要冷清。

有一座小城临近尼亚加拉瀑布,叫做Niagara on the Lake。那里有一座被大雪围住的酒店,里面有一家餐厅叫做Tiara Restaurant。我不是为了躲开多伦多那些热闹的耗吧,我只是为了尝试冷和冷清,尝试冷和冷落。

尝试不同。

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旦被吃出来规律,就失去了尝试的意思。一份被我视作有无限美好想象的乳酪蛋糕,居然被我吃出周而复返成为了规律,又让我成为了他的规律,成为了他这规律中的一份,他必吃的甜品。

那么该死,是不是就应该选个喜悦的日子离开了。


http://canadachinanews.com/2015/02/e-reading-february-13th-2015/

2015年1月25日星期日

暗恋是一场空

作者:十月





暗恋是一场空,
你却为此冲动。
即便错过了时间,
可你偏想要个专注。

于是才会有,
奋不顾身地粉身碎骨。
你以为那才是所谓的,
为了暗恋的那场空。

直到最后,
纯粹没收了没有保留。
爱情和我一起忍受,
暗恋的那场空。

有些离殇,
值得记住所有的痛处。









暗恋

文:十月


他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话就像车轮滚滚,过去就是过去了,谁知道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心在不在那列奔腾了好久的火车的车厢里。

好久好久以前我就认识他,他住在临近我家的房子那边,每天上学的时候我都会经过他家的房子,我会期待他突然地抱着书包跑到门外,那种不期而遇的一起走在上学路上的意外。从我有那种想法的那天,他就再也没有抱着书包出现在门口。

他妈妈说他开始住校了。

所以,我只有在课堂上可以看见他,所以我看他的时候应该多过我看着黑板的时候。哪怕是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他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躲过我擦身而过的注目。

他跑步很快,和他一起跑步的是一位留着短发,瘦脸大眼睛的女孩。她每天会等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一起去操场上练习短跑。那是让我羡慕嫉妒恨也追随不了的项目,因为我总是跑在队伍的最后,即便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纠结,但我仍然记得那种期待限于一种无法与他拉近的距离。

暗恋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所有方式里都不包括告诉他。

我将一张请假条交到他手里,上面写了这周我可以不上体育课的理由。他说,他会交给老师,他就对我说了这么多。但我仍然会用我的方式,坚持不懈地暗恋了他三年。

即将分开。

毕业的那天,大家在合照的相片后面写下各自的名字,我找到他的名字,并且将我的名字写在了他名字的下面。这是一件让我颇感满意的暗恋,因为从此以后我终于可以继续,期待当我经过他家房子的时候,他会抱着什么东西突然地出现在门口。

他喊了一句:“嗨,你!”

我知道他不是在嗨我,等在他家房子门口的是那位留着短发,瘦脸大眼睛的女孩,他们约定从此以后一起晨跑。那天,终于可以和他说了很多话,也听见他说了很多话。最后,他礼节式地问:“一起吗?”

我想,我从来就没有期待过可以和他一起。就像那列奔腾了好久的火车,我只是喜悦于车厢里那份躲藏的滋味。



文章2015年1月30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
http://canadachinanews.com/2015/01/e-reading-january-30th-2015/



2015年1月15日星期四

简单

文:十月



还是被武子超发现了。

他突然和我说起去世多日的女友,他说自己应该喝点烈酒。我接了一句,说我的冰箱里都是烈酒,问他要不要过来。他反问了一句:“难不成你酗酒?”

屋顶有点晃,但我还是决定再坐一会儿。

武子超吐出来一口烟,升到空中的时候化作了几朵烟圈,我跳起来并高举双手,打算用手捉回来一个。然后,我就捉回来了一个。

刚出门就看见了他那辆破自行车,再看他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烟那抽,我就突然觉得他这是找抽。知道我最讨厌的味道之一就是烟味,他就应该在我出现之前的一分钟把那半只烟头扔掉。

我跳上他的那辆破自行车,我说要去西单夜市逛逛,我说我想买一条裙子,要白得可以让我显得特别简单的那种款式。然后,那个十八岁的抽烟的小男子对十八岁的我说,他一定戒烟。

他还说,他愿意为我做点什么。但我并没有买到我想要的那条白色的简单的裙子,所以我最终地抛弃了十八岁的他,因为他草率地说他戒烟,可他没有。

孙美红一头扎进武子超的怀里娇媚地说:“咱们买个房子吧。” 武子超心里打了一个寒颤,想这个女人是打算和他过日子了。可他的意思却不是和她过日子这么简单,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而已。

武子超还是淡定的,他对孙美红说了一套有道理的人生论调,然后他就睡着了。可这边的孙美红睡不着,她不能让自己看好的男人就这么跑了,她得想个主意套了他的脖子。比如,让他按月和她一起还个贷款什么的。

武子超在我认识的男人中,我认为他是有才华的,他的才华不是他的想法有多么的与众不同,而是他敢于承认他的想法是多么的简单,以至于,他敢于在醒过来的那个早晨对孙美红说:“我不愿意。”

武子超终归是没有和她一起买了房子,直到她离开人世的那天他也没有说他愿意。然后就是今天,他举起那杯我递给他的烈酒,坐在有点摇晃的屋顶上。他说:下雪了!

最冷的时候并不是最要命的时候,因为冷暖可以自知。那么,哪一时刻可以要命,并且她还可以不戒备地给了他,她的命?

斯蒂芬不但是抽烟的,他还是抽了好久的,并且他抽出来烟圈比那个十八岁的小男子还要多上几倍数。每次当他将吐出去的烟圈扔到空中的时候,我都会跳起来并高举双手,打算用手捉回来一个。然后,我就捉回来一个。

刚出门就看见了斯蒂芬站在他的红色轿车旁边,再看他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烟那抽。然后,他问了我一句可以吗?我说你可以。然后,他就在我出现之后的一分钟之内,扔掉了那半只烟头。

屋顶还是有点晃。

我在有点晃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很想买一条裙子,要白得可以让我显得特别简单的那种款式。然后我就开始不安,开始浮躁,开始觉得。

他,没那么简单。


文章2015年1月23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






2015年1月3日星期六

托物言志

文:十月




六点一到,大家陆续地离开办公室,我还坐在电脑前写我的邮件,乔治俯身说了一句:“我等你。”没一会儿功夫,办公室里就剩下我们俩,他沏上一杯咖啡回到电脑前,一脸不急的架势,我还是忙着回我的邮件。

他还是,写了一封邮件给我,最后一句是:看完后删掉。

十分钟之后,乔治已经坐在对面,看他拿菜单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约翰,那天的这个位置,坐在对面的是约翰。

点完餐的乔治说了一句,交交心吧!

我没急着交心。因为交心这事儿,交不好就是交事儿,就是把世界交代成后患无穷,就是冰雪林中著此身。我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为了对交心负点责任,并且仅此而已。由于当时的我们,年纪都是处于二十中间且不满三十,于是,难得了我有这份淡定。

多听。

乔治说了一些他的事儿,说他妈他爸他哥,他还说了他的志向,不是特别远大,但我还是注意听了,因为我觉得他交心了,他让我看见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他,不猥琐。但不足以屏蔽一个词儿,打春(就是打动青春)!

人只有在有想法的时候,才处于一种正确的亢奋状态,我不想白白地辜负了他的亢奋。

我说一直以来,我心里驻着三个男人,他们各有千秋又具有相同的特质,都是那种温文尔雅得让我不得不花点时间思考,想看着他们在各有千秋之后,我想要什么,是不同桃李混芳尘,还是不同桃李混芳尘。

他说行,然后就是我们各自地行了二十年。

直到看了李光斗的《富人混圈子,穷人走亲戚》,我才可以将多年来绕来绕去的想法归咎于,多看;归咎于怎么就有人可以将我彻底的意思表述得如此彻底。

他这么解释的“穷人走亲戚”:囿于这样的一个小圈子之中,感情是稳定的,但是谈资总是局限在家长里短,而且里面传递的信息大多数是陈旧的,由此产生的冗余信息就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将“富人混圈子”总结为,最有效率的交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宽度和广度。

好久都没写这么跳跃的文章了,我寄希望于你可以读懂我的跳跃,从而读懂王冕的自甘寂寞。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
散作乾坤万里春。

最终的我最终地弃了乔治,弃了约翰,而成为膜拜了韦应物的《滁州西涧》里的那句:春潮带雨晚来急。我觉得说的就是宽度和广度。

借景渲志,不愧于志。







文章2015年2月20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



2015年1月1日星期四

暧昧那点事儿

文:十月


送走了老陈,想这下终于可以睡觉了。这时候电话响了,一看号码就不出所料,美美的电话。心想完了,想也是白想,这个觉是睡不了了。

刚拿起话筒,就听见美美问了一句:“他是找你去了吧。”我回了一句:“走了。”听说老陈确实来过,美美好像放心很多,她说他这会一定又去他妈妈那了。我就势问了美美一句:“那你能让我现在睡觉了吗?”她说:“不行。”

老陈出国是美美急赤白脸给催出去的,说去外国先好好把英语学好,再找个专业学学,这样回国以后就镀了金边了,随便找个工作那还不是随便的事。

就这样,老陈在三十五岁那年打包行李去了马来西亚,开始了人到中年的留学生涯,跟着一拨年轻孩子先上了英文班,又读了一个酒店管理。一晃三年过去了,老陈也算是学业有成了,没有辜负了美美之前这一系列的策划。

但事情还是来了。

老陈回来以后,美美发现老陈这手机是一天到晚信息不断,老陈是这么解释的,说是同学都刚刚回来,保持个联系。就这样过了一周,信息是只多不少的趋势,老陈还经常外出赴个同学之约。

美美开始有点明白了。

美美和老陈认识的时候十八岁,这期间分分合合好几回,都是因为老陈喜欢在外面暧昧。用美美的话说,这点斗争经验还是有的,于是就查了老陈的手机。结果就是,都是和女同学暧昧的那点事。然后美美就找老陈谈了,说分分合合十几年了,要不分了算了。

接下来就是闹,各种作,和十几年前用的手段一样,一点提高也没有。就这样,老陈跑过来找我,说他这回也不想和美美过了。因为她没事就喜欢查他手机,让他觉得一点男人的尊严都保留不了。

老陈磨磨叽叽地说了几遍他那点暧昧,我也听出来了,老陈来找我说这个事,无非就是想让我拦着美美点,也许还有点让我劝说美美放手的意思?!

我想我能劝谁,这世界上最难做的事情就是劝!我不劝谁,不过我还是对美美说:“你要是不想离婚就别闹,你要是想离婚就更没必要闹了。他爱和谁暧昧那是他的事,你管他,他也暧昧了,你不管他,他该暧昧还是得暧昧。”

不过,我还是后悔对美美说了最后那句:“要不你生个孩子看看。”


文章2015年1月16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