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9日星期三

去Joso's告别2021

十月


       出门消费一直是我定义生活充满意思的重要部分,而我认为的多伦多街头充满意思的餐厅,那是一家鱼餐厅,joso's是餐厅的名字。

       坐在餐厅的一角,我注视着向我姗姗挪步而来的戴着黑色口罩的高挑身段的女服务员,她一头盘在脑后的黑色长发,与她的紧身的黑色连衣裙勾勒出就餐的一刻的浪漫气氛。我们多多少少都会在虚构一般的氛围里思考一会儿过往漫长的人生轨迹。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很想挽留这来之不易的魔幻世界中的动人的部分。

       但我忽然又不想挽留了。

       我曾经挽留过什么呢?这美丽的夜晚,还是与夜晚并肩携手的星星?

       我甚至连我曾经喜爱的且被咖啡烫裂口的阿尔伯特骨瓷茶杯都毫不在意地丢弃了。

       那么就不挽留。那就拥抱夜晚,与拥抱我拥有过的所有。然后说,圣诞快乐亲爱的小伙伴儿们,新年快乐那些与我擦肩而过的裂了口子的骨瓷茶杯。

       以上部分是我想写下来的生活中的浪漫部分的第一阶段,我给它冠上一个迷迷糊糊的绰号‘拥抱夜晚’。

       我与对面的伙计说说笑笑时,餐厅经理Paul ……我喜欢看见Paul穿西装的样子,他总是穿着庄重颜色的深色西装,然后例行公事地微笑。他会在客人进门时说 “Hey!”,再庄重地喊出你的名字。

       Paul 领进来两位健壮的大高个的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示意他们坐在我的视线前方的那个位置。两位年轻人互相间说着无足轻重的话题,他们说中国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我的右手边隔着一张桌子的是两位正在谈生意的男子。年轻一点的粗脖子矮胖的男子不停地描述收益率;年长的秃头男子的眼神完全被高收益率的话题迷惑了。

       说到底,我们每一位光临Joso's 的食客到此的目的不是话题,话题是虚构的前景。

       当夜晚的暗光洒满天空,冬季的雪花在暗色中飘来飘去时,每桌食客的面前都摆上了滋滋作响的冒着盐和胡椒味道的烤鱼,除了那两位急匆匆吃完羊排和意大利面的中国小年轻。对于第一次来就餐的食客而言,空气中的味道也转达了一个信息,这是一家鱼餐厅。

       对比虚构的前景,烤鱼的味道是实实在在的。

       一位戴着白色口罩的胖厨师出现在谈生意话题的两位对面的三位女食客面前,白色的厨师外套上装装载着厨房的各路滋味。他先是坐在一位年轻的微胖的女食客旁边,他突然又站起来拿起刀叉为每一位女食客分配食物。

       两位中国小青年的其中一位买了单。另外一位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无聊,便草草地向等候单据的女服务员了解了一下鱼餐厅的历史。同时,他重复着他听见的内容,并以平和的表情记录下来。

       与女服务员说完客套话,他们两人从厨师坐下的桌子旁边经过,转弯走向楼梯,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某个位置点。

       接近七点半,我与伙计走出餐厅之前,Paul 迅速地从忙碌中脱身快步走过来,他拍了拍伙计的肩膀,低声说了圣诞快乐,新年快乐这些祝福的词句。他对每一位离开的食客都亲切得让人不忍离开。

       关于我想写下来的生活中的浪漫部分的第二阶段;门外,雪花仍然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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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3日星期五

吃饼

十月


       我吃了半张华姐妈妈烙的发面饼,然后我回到书桌前打算读一会儿书。读了几行,非常不专心,我无法专心。

       脑子里一直有咬饼时的无比筋道的痕迹穿行。

       我开始回想整个过程。我把饼从密封的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折叠时,它的发面的味道溢出来,耳朵里都闻到它的香气,同时感觉出饼身按向中线的时候它的劲力。

       它并不会因为折叠时手指与手掌用力的不规则性而突然在饼身的某个部位断裂。它没有断裂。折力抵近中线时,饼身在很小的面临对折的有断裂可能性的弧度时悬在当时。我在饼身的中部轻轻一按,两边的直线自然形成,发面饼被按成直线条的两个半圆。

       无论是揪一块还是咬上一口,饼身的劲力无处不在。特别是嚼着吃它的感觉,劲力的吸引力顺着食道走向胃,咽下去的一刻,带着对咀嚼的无限依依不舍。

       “怎么会这么好吃?” 

       我回想起前几日去吃的那个意大利披萨,突然惊觉它们居然有着同样的劲力。

       “饼的吸引力,拉面的吸引力;饼的劲道,拉面的劲道。” 我对比着其它部分近似的另我难忘的各种劲道。

       肖经理来的时候我分给他一张饼,我告诉他:“这是我朋友的妈妈烙的饼,特别好吃。我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饼。”

       肖经理一边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一边吃饼。我对他展示给我的数字毫不在意,我期待他说一句关于饼的话题。

       “平时我晚上不吃这么多,这个饼太好吃了!我都吃完了整张。” 

       他这样评价饼的意思另我赞同。

       想着这些另人愉快的吃饭经历,我丢下书,下楼。去找余下的发面饼。我觉得心安静下来,我才有可能做我想做的事,看我想看的书。

       我又吃了一张发面饼。






2021年11月27日星期六

活着的小资

十月


       女人穿了一袭白裙,后裙摆被路过的风吹成绽放的花。裙摆上原本的素色的白莲花,压抑着对被绿叶抢尽风头的坏脾气。一时,白莲花与女人便同样端庄起来。

       女人翘着下巴,大帽檐的白底浅蓝蝴蝶结的礼服帽挡着半张脸。长发被抛在后肩,漠然地顾盼着后面的小世界。

       女人独自站着,摆出女王的特有的姿势。右手扶住胯骨处,拿着礼服包的左手紧紧地贴着裙摆。

       女人有个音乐人的名字,阿黛尔。

       阿黛尔身边站着一位高个头的穿紫裙的短发女人,苏珊娜。苏珊娜右手提起落地长裙的裙摆,左手拿着一束花,她姗姗而来的样子,她的美丽的法国脸庞。在我看来,她很有苏菲玛索的气焰。

       两位女子的对面,是一位穿紫红色上衣,搭配奶白色拖地长裙的女人。她的长发梳起一朵花式样的发髻在脑后,紫红色上衣的前襟绣满金色的似螺旋形态的图案,前襟的腰部位,系着金色的蝴蝶结。

       她拿在右手边的紫色的披肩和裙摆一样,落在地面。我喜欢她的名字,伊丽莎白。

       站在伊丽莎白身边的又是一位大高个女人。她梳着马尾辫,穿一件天蓝色抹胸长裙,系一条浅色系的花腰带。她不是今晚上的女人们里最美丽的,但是大家都叫她漂亮女人。其原因,我猜想这里头必是有个流传后世的小故事。

       一个穿浅黄色镶紫边儿连衣裙的女孩跳着欢快的舞步进入视线,她戴着花朵的头饰。花朵有黄色,有粉色,有桃红色。色彩映照下的是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

       女人们的视线之外,窗外飘着十一月的初雪。

       几个站在一起的女子,她们站在我的餐桌上面,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这其中的思绪之一,必是包含着我的思绪之一。

       举一杯香槟,看看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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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6日星期五

见初恋情人

十月


         啤酒的热浪铺满小燕儿的脸颊,她微微一笑,先看着我,又看着大虎,又一直看着大虎说:“我就想要一种你俩之间这样式儿说话的关系”。

        “你想说点什么么,大虎……” 我盯着大虎略带羞涩的表情说。
        “吃你的,闭嘴。” 大虎瞪了我一眼。
        “还想吃碗担担面。”
         “叫服务员,点。” 

         小燕儿笑得不亦乐乎。

         “我吃完我先走,要不然我打包现在就走。我在这儿你俩说话不方便。” 我十分肯定地表态。

        他俩人的世纪会面促成了,我混顿饭吃已经感觉十分满足。

        “你走哪儿去,吃你的。” 大虎又瞪眼。
         “有什么不方便,我俩没什么特殊的话说。你在更方便。” 小燕儿跟着说。
         “我老觉得你俩应该说点什么,不方便我听见的话。”

         大虎和小燕儿是初恋情人。初三第一学期开始的,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他俩也结束了。大虎是我初恋情人的发小,小燕儿是我的发小。

         我与大虎的隔了一个人的发小关系,在我和初恋分手之后依然保持着;我与小燕儿自打中学分开后就失去了联系。大虎离婚后,我知道他对初恋的小燕儿一直念念不忘,我便在大院的圈子里寻找小燕儿。

         我找到了小燕儿。

         先把小燕儿拉进同学群,再告诉她大虎也在群里。我问她要不要见一见?她说行。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虎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激动。

         “小燕儿婚姻幸福,没生孩子。你是离婚了,但是你妈妈要求你未来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按小燕儿的年纪,就算你俩有希望破镜重圆,她也生不了孩子了……所以说你俩现在不合适。” 赶在他俩见面前,我一口气把想说清楚的话都和大虎说清楚了。

         “说什么呢!她和别人是两回事。” 大虎气势汹汹地瞪我。

         “其实,要不是因为我妈,我要不要孩子无所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离婚前生个孩子了。” 大虎错综复杂地感叹。

          这方面,我也和小燕儿介绍了大虎的情况:“他离婚了,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要不然我必须一直寻找你呢……“

          见面,吃饭。主要是我吃饭,小燕儿喝酒,大虎劝小燕儿少喝。吃完饭,我建议他俩去咖啡厅再坐坐,他俩人非拉扯我也跟着去。我跟着坐了一杯咖啡的功夫,坚决提前离开了。

          过了几天,我没忍住告诉大虎,我说小燕儿说她见你面的时候,心砰砰砰跳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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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5日星期四

我与邻居的复杂关系

十月


      我住在有邻居的某个社区,和邻居的关系一种是简单微笑示意打个招呼,一种是对方假装看不见我。经过思考,我倒更愿意所有的邻居出入时都可以如我的左邻一样假装看不见我。

      我曾经试图追踪左邻的目光,设想我可以说一句哈啰,也许只是四目相对时的微笑。但我总是失败。哪怕我大喊一声谢谢,左邻也是假装什么也听不见。他帮我铲了便道的雪,我应该说谢谢对么。

      经过几年的相处,令我最满意的邻里关系就是我的左邻。

      如果邻居之间都具有如此沉默不语的默契,沉默的美感将充满了整个社区。听起来是不是又好像有点诡异了?

      街对面的邻居印度老爷爷又有些与众不同,他不满足草率的目光相遇。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会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来自各方的路过的目光。

      我搬到这个社区那天,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还不太熟悉街道,但是目光被印度老爷爷捕捉到了。我草率地一笑,他站起身越过街道,不容我一再拒绝的意思,强烈建议我参观他的房子。

      我无法击退他的一股强烈。无奈之下,便参观了他引以为傲的房子。后面有一段日子,我尽量不把目光投向街道对面。

      在夏天的某个时候,右邻作为新邻居搬到这里。整个家庭成员既有微微笑的不张扬,又有热情洋溢地挥手示意。突然间让整个社区处于一种猜测之中……

      接下来一段时间,新邻居开始大肆改造前院与后院的亲近关系。截断下雨天由后院草坪通往前院的排水,选用了在他的一侧修建水泥地面的人行道。这样一来,后院的水排放时,顺势积水都聚集到了我的房子的一侧。

      由于破坏了我这侧曾经美貌的部分草坪,泥洼洼的泥土相使房子的周边环境无比丑陋。

      作为双方可协商解决的事情,修复草坪的事情未果。我并不想再协商,就查询了村里关于建设家园的律法。根据律法里的规矩,以及右邻的建造形式,我认为右邻违背了村的律法。思考了一下,写了一封详细的投诉邮件发送给村政府。

      村政府很快给予了邮件回复,并派人员进入投诉的地界察看。

      再次与右邻碰面时,双方面也没有刻意地避开目光交错。我们仍然会说哈啰,会说早上好这种友谊的问候词儿。我们的外部关系仍然保持着友善,与微微笑的善意。

      虽然我们内心有复杂的一面,复杂的程度应该是互相厌恶与憎恶的。

       经过这样的丑恶嘴脸的小事件,我发现我挺欣赏右邻与我之间的这一做派。我们既保持了和谐共处的假装,又隐藏着恨不能把对方钉在十字架上的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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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6日星期二

小地方就餐

十月


       街道两旁冷冷清清,步行的女人的衣着与其灰白的脸色相近。她抱着装满旧衣服的大包,穿行看起来好像有点凄惨命运的一个街区。

       临街的商铺倒闭了一片,破败的气氛跟着秋天的落叶一同向即将来临的冬季致以最真诚的告别。坚持到最后的店铺大部分是物业的持有人,可以想象,他们肩负着重振的重担。

       十字街口不远,一间白色的两层别墅楼格外显眼。白色是舒适的颜色,是充满想象力的颜色,是鼓动童话故事有个完美结局的颜色。

       木门的中间部分镶嵌着透明玻璃,门框不新不旧的漆,仿古材料的金属把手。各种显而易见的姿态预示着推开门的一刻,眼前必是有一幅意想不到。

       我推开门,看见除了白色桌布以外的红色的一切。红的墙壁,红的屋顶,红的座椅,餐桌上有一朵红玫瑰散发着灯光映照下的红色气氛。

       我甚至一时忘记了进门之前的饥饿感对食物的期盼。

       对折的菜单及其简单,几样葡萄酒,几样开胃菜,几样披萨;封底是几样一般话的甜品与几样鸡尾酒。因为受到红色的暗喻,我主张了2019年的意大利红葡萄酒,同行的男人纵容了我的红色意思。

       于是,在短暂忘记窗外破败景象的伊甸园里,开启了一顿晚餐的红色心情之旅。意大利薄片火腿,贻贝吐司;一张红料披萨,一张白料披萨。

       就餐的过程尤为愉悦。

       值得一提的是披萨的手感与味道的口感。我一手托起披萨,一手拿着剪刀,首先感受到微微热的饼底躺在手心上的宛若丝质般的饼身的柔弱。

       我减出一个三角形,握住它时,一股木烤炉烤出来的原木气味窜进味觉通道而深得我心;咬下去,软软的更进一步的饼体与蘑菇交融一起的口味同样深得我心。我喜欢柔软口感的感觉,喜欢柔软口感的披萨。

       决定很快做出,我对同行的男人说:“我会回来的”。

       搭配甜品的咖啡没有花样,要么选择浓缩咖啡,要么选择双倍量的浓缩咖啡。我对咖啡的单一没有抱怨,谁让小地方烤出来的披萨突破了一百二十分的满意评论呢!

       离开白色房子的餐厅,街道依然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的童话世界的完美结局依然闪烁光辉,多彩的与不磨灭。

       天气微微寒冷。

       “来吧,红色,来与我并肩。” 我默许了愿望。愿红色外面的街道终究回到从前,疫情的热火朝天的氤氲终究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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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0日星期三

治愈心

十月


       一朵玫瑰在浅橘色中盛开,一朵玫瑰在媚粉色中盛开,第三朵玫瑰在水蓝绿色中盛开。三朵玫瑰身旁的绿叶们未掩饰得意洋洋之情。

       治愈心。

       我读一首诗: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烂。水眄兰情,总平生稀见。

       这是我望着帕拉贡的一杯一碟时,产生的与之相关的感情之时的共鸣。我几乎是确定的,那些盛开的花朵,即便它只是艺术家手绘出来的假花儿,而花心处流露出来的艺术家的情感,是与我有碰撞的。

       我差不多觉得这会儿的自己可以飞进艺术家的情怀之中……寻找我想象中的乱七八糟的飞起来的假象。

       假想飞向窗外。

       我是养不活任何花朵的人,但这并未影响我喜欢花朵。喜欢花朵在没有根基的情况下,落在我家后院的草坪上,我任它们肆意。

       土壤肥沃,草坪下的土壤肥沃,但花朵只是落在了肥沃之上。我几乎也是确定的,它们的艳丽等不到第二天的雨露来。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

       冬令时让夜晚来得格外早,五点多的天就开始接近暗色。蓝天就像穿着半身裙,一半的亮色点缀上半部分,下半部分的靓丽内容全靠自己内心的涌动。

       拜星月慢。怎奈向,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我庆幸,帕拉贡的杯心的花朵,与托盘中的花朵,不会随着天色的暗淡而与我疏散疏远疏离。更近一点,请离我更近一点。

       我倒上一杯白葡萄酒,站在帕拉贡的一杯一碟的前面。让我把心中的这首诗读完整。

       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竹槛灯窗,识秋娘庭院。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烂。水盼兰情,总平生稀见。画图中,旧识春风面。谁知道,自到瑶台畔。眷恋雨润云温,苦惊风吹散。念荒寒,寄宿无人馆,重门闭,败壁秋虫叹。怎奈何,一缕相思,隔溪山不断。

       治愈心。


2021年11月6日星期六

她坠入爱河,她的爱情有了回应

十月


       “我做饭好吃。” 大姐似乎在说笑,她又是认真的。她看了看身边脸色已经不好看的邻家二妹,仍然止不住暗涌说笑。

       邻家二妹和大姐面对眼前坐着的秃头男人,互相友好攻击又从心灵深处实实在在地攻击。心里的互不相让,互相鄙视,不影响表面上的一番姐妹情谊。秃头男人摸了摸他的没剩余多少头发的头,心里想的是:“这两个女人的长相都非常一般,我还是选瘦一点的了解了解”。

       牵线的红娘老谋深算,她不忍心看着两个女人互相撕扯的阴暗,和这个秃头男人的不自量力的沾沾自喜。对男人说道:“该您表态了。” 

       大姐在这一回合中败下阵来。

       “您替我和大姐撮合撮合,我看上她了。” 说话的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媒人睁大眼睛使劲往男人眼睛的缝隙中瞟,缝隙接近闭合,她竟什么都捕捉不到。

       “人家看中你了。” 媒人告诉大姐。
       “就是,那个木匠,他就是眼睛特小。”
       “没事,我眼睛大。” 大姐说话还是持续她的一副玩笑劲儿,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姐穿了一身红衣裳正式去见眯眼男人,衣裳不是新款式,但挺衬托大姐黝黑的肤色。

       脸庞被红色染出红晕,让大姐在不开口讲话时候显得羞涩与柔美。但是,看见眯眼男人时,大姐瞬间咧嘴笑了一下,她本就的辣椒味儿的风韵便从牙齿的缝隙中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男人的眼睛仍然眯着,他背着手,外人看不出他的真实的表态,只觉得他背手的姿势让人摸不着头脑。

       媒人迎上前,男人冲媒人点点头,把身后藏着的一束花捧着送到大姐面前。大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手震懵圈几秒,那几秒钟的震撼让大姐毫无抵抗力地坠入爱河。

       “让我来照顾你好么!?”男人说话铿锵有力,抵消了本属于目光的光芒的力量。

       “感动么?”媒人拉长音律用胳膊肘触触大姐。

       “感动,我太感动了!他是至今对我最真诚的人。”大姐对眯眼男人的追求有点客气过头了,她羞涩地说。

       半年后,大姐再见到邻家二妹时问:“你和那个秃头男人怎么样了?”

       虽然她觉得秃头这个词用得不妥,但此时的如春风拂面般灿烂心情的大姐对邻家二妹的皱眉已无所畏惧。

       “早吹了。”
       “他不好么?”
       “不提他了,你怎么样?”
       “他对我特别好。”
       “那个眯眼的。”二妹不友好地回敬。

       心情好的人,总之,不会刻意在意词句的不妥之意。

       “我的爱情有了回应,我要结婚了。” 

       大姐以朗读诗词的形式,冲她的前半生遍地不见真爱的空旷的世界,毫无保留地宣布了她的爱情的圆满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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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4日星期四

虚度光阴的一个上午

十月


       早上醒来,端一杯水或者一杯咖啡,然后双手抱着杯子在餐桌前坐下。心静止不前,看着窗外冷空气上方的云一点一点地挪。

       早上八点。

       吃一块蛋糕,看一会儿书。看到这么一段:” 很久以后,艾默里还把二年级的春季看作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他的思想是与他眼中的生活合拍的;他只想随波逐流,虚度光阴,跟十几个新结识的朋友消磨四月的午后。”

       随波逐流,这个词真可以让人进入自我引导的幻想世界中想入非非一趟。

       “那你说去哪?”
       “去看电影吧,这周我必须看这部新片。”
       “哪天上映的?”
       “周五上映,我们要赶在第一波看,我们周五去。”

       没有商量不商量,没有礼仪般地试探与询问,那种假惺惺的社交礼仪。

       “好,就按你说的,周五去看电影。”

       我随了另一个人的意思,另一个人的意思是计划参与到即将到来的话题中。看完这部电影,与网络世界里无关紧要的其他人开展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关于这部电影的话题,让生活完全跟随新事物的步履前行。

       那样的话,随波逐流便是一件趣事,它可以打发掉一天中一小部分的倦怠时光。

       阳光落在脸上,落在窗台上,落在一尘不染的思绪里。思绪又落在一段话前面:“他打开所有的灯,他两眼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竭力要在自己的脸上寻找致使他比芸芸众生看得更加分明的品质,寻找致使他作出果断抉择,从而能影响他自己的意志和遵循他自己的意志的品质。他的生活中现在很少有他要加以改变的东西……他默默地称赞自己”。

       “寻找致使他比芸芸众生看得更加分明的品质。” 我读了几遍这句,想了很多关于品质的事儿。

       品质,它是闪闪发光,在黑暗中徒步时频频发亮的东西。它就像一只水晶酒杯,有坚挺的体态,又轻盈质感;托衬着落进的红酒的高贵气质。我似乎闻到了自身高贵气质中的一部分味道。

       “小心。” 我听见有声音说。
       “小心什么?” 我从心的表面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提问。

       方向默不作声,沉默一直贯穿了整个上午的虚度光阴的始终。

       与,我默默地称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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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26日星期二

胖女孩

十月



      胖女孩穿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身体笔直地坐在一把高脚椅上。裙子质地上乘柔软,蓬松感十足的款式很适合掩护她的腹部凸出腰围迷失的体型。她把长发全部盘向脑后,让白晃晃的脑门儿和大脸盘儿在荧光灯的白光下闪闪发亮。

      “说说你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 女主持人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段多久的感情?” 女主持人继续以她那温情脉脉的目光感染着整个舞台。瞬间,从女孩闪烁着火花的眼神里,能体察到她正在赶往最初的爱情故事的起点。

      “六年。” 她貌似平静地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女主持人随着女孩平静的节奏也放慢了语速。

      “我们是一见钟情。”女孩的思绪终以冲刺一般的速度从脑海的最深处翻出爱情最初的模样,她微笑着说。

      “我相信爱情最初是非常美好的。” 主持人的目光始终都在女孩的神色面前徘徊,她以职业诱导的讲话方式试图让女孩敞开心扉。

      “当时他在书店打工,我去那家书店面试,他是面试我的店长。谈话时发现我俩是同一个学校的,都是学音乐的,他比我年长两岁。”

      “在学校里没见过?”
      “还真没见过。”
      “他先毕业的。为了追求他的音乐梦,毕业后他去了北京。”
      “异地恋?”
      “对,我们异地了两年。我毕业后就来北京找他了”。

      女孩继续让自己沉浸在往事深处。她脸上泛着红光,如黄昏时即将落幕的晚霞在空旷之上孤独绽放。

      “据我所知,学音乐的孩子闯荡世界可不轻松。”

      “是的,特别是学音乐的男生。我俩人一起参加比赛,我进了前500名,他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好像女生更容易一些吧……” 

      “那你们的生活是怎样维持的?找到对口专业的工作么?”

      “只能是我放弃了继续追梦,来了咱们电视台做节目编导。他不想放弃,平时就在酒吧驻唱。”

      “你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转变?六年的交往中没想过结婚么?”

      “他妈妈也提出过让我们结婚,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结婚。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儿的,反正就是经常吵架。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他搬走了……”

      “没有留一句话么?!” 女主持人以表演形式的面部表情惊讶地问。

      “没有,他搬走了所有他个人的东西。我试图找到他,但是,我之后再也联络不到他。”

      主持人给了几秒钟的鸦雀无声,以此向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致意!

      “希望你找到幸福!” 女主持人面带微笑地说。”来,说说你的择偶标准吧!”

      女孩说她今年三十一岁了,她简短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主持人总结道:“电视机前的有缘人有喜欢我们这位同事的,请和我们联系。我们做这期节目,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幕后团队中的单身的同事们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节目还在继续,但我没有看完整个节目。我一直在想这个胖女孩是不是因为失恋的突然性,让她从某一天早上开始暴饮暴食了。






2021年9月26日星期日

红烧肉

十月




(一)张春娇初遇李约翰
       张春娇赤脚卷缩在沙发上想心事。她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裙遮住走样的身体,头发蓬松,整个夏天她都是这样懒洋洋的。她想起,有一年圣诞节,那天是圣诞前夜。在她的坚持下,父母无奈地允许她一早起来就离开家,她坚持要去她认识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情人家里度过那个平安夜。她许诺要为他和他的母亲做一顿圣诞大餐。

       她的背包里装着腌制入味的火鸡,一块硬邦邦的面包,几根香肠,和一大块黄油。

       她的情人叫李约翰,曾经是一位汽车修理工。后来觉得修车的工作体力活比较多,便辞了工作考了调酒师的牌照,去了镇上餐馆里的酒吧工作。李约翰平时喜欢踢足球,逢休息日就去离家不远的公共球场踢球,参与的人也都是住在附近的邻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喝了酒的原因,在球场上冲锋时撞断了腿。

       李约翰的母亲听到儿子受伤的事情,一时之间因为要留在家里照顾他,便无法去雇主家做厨房里的准备工作。本想着圣诞节前一周可以挣到比往日更多的钱,让这个平安夜的饭桌上有更多丰富的食物。没想到一场意外,所有计划好的事情成为空想,失去了本就微薄的收入,一下气火攻心也病倒了。

       张春娇与李约翰相识在酒吧。

       张春娇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女孩,她个头中等,体型较同龄人粗壮些。脸型偏长,干扁,肤色中缺少年轻女孩应有的微红的朝气。

       高中的时候她谈过一个男朋友,毕业后男朋友去了别的城市读大学。她本来就没有读书的心,又喜欢穿着打扮,便入职了一家不知名的服装小店成为了一名服装销售员。

       男朋友暑假的时候回来,与她再次相见时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每次约会,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与张春娇呆在一起。张春娇问他是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孩,他说没有。

       临分别,男朋友留下一封分手信,大致意思就是说他打算以后也要留在大城市发展,与当下张春娇所处的生活状态完全是不一致的。然后,便成为了她的前男友。

       张春娇去了酒吧,要了一杯威士忌。她也不喝,一直看着这杯酒,和李约翰叨叨她失恋的痛苦。

       李约翰当时挺同情这个女孩。虽然张春娇没有一见面就能打动男人的面容,但是她的年轻,她的单纯的想与一个男人一起相守一辈子的固执态度影响了李约翰。那天以后,张春娇还会去酒吧,李约翰继续听她不厌其烦地叨叨叨叨。相处久了,也就擦出了火花。

       那年的平安夜是愉快的。

       张春娇做了烤火鸡,烤土豆。面包从烤箱里取出,抹上香滋滋的黄油,还有香肠,再配上热咖啡。“哇,真是很好吃。” 张春娇喜笑颜开地感叹,三个人就这样度过了愉快的平安夜。


(二)张春娇与李约翰结婚
       张春娇很想结婚,她觉得李约翰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因为他偶尔会和张春娇讲起幼年时贫穷但幸福的家庭生活,父亲母亲,孩子。李约翰十岁那年父亲病故,后面的这些年,母亲一人操劳,他觉得应该为家庭做出让步,中学辍学后便去汽车修理厂当了学徒。

       “我不想结婚,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继续过贫穷的日子。” 被张春娇暗示了几次后,有一天李约翰突然这么说。

       张春娇没有放弃结婚的想法,虽然从此嘴上没有再提,但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两个人相处到第五年,张春娇拿着她的钱袋去找李约翰。为了让结婚后的日子宽松,她这几年狠狠地存钱,希望李约翰拥有一个自己的小生意。“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展开了她的钱袋,里面是一张五万元的支票。”

       “我就想和你过日子。” 她对李约翰说。

       李约翰拿起张春娇的支票,他看着上面的数字,又抬头看着张春娇。他再次被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影响着,听她描述着俩人结婚后的生活场景,他在还不知道做什么样的生意的地方忙碌。

       “等我们有钱了,我们一定会有钱的。” 张春娇坚定地说。

       那种生活听起来又是那样幸福,他想试一试。

       不久,他们在镇上租了一处八百尺上下的店铺,预计了李张张杂货店开张的日子。他们在杂货店开业之前结了婚。

       婚后的生活有一部分是快乐的,比如晚上关店以后,张春娇会提议吃一餐夜宵,有时候在家里,她就准备几个小菜;有时候在一家韩国烧烤店。让劳累后的夜晚在浪漫情怀中昏昏入睡。

       夫妻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店里度过。早上十点开门,晚上十二点关门。漫长的工作时间持续了三个月,李约翰已经显得疲惫不堪,新婚的一时之乐被劳累消弱了喜悦感。

       “我很想回去酒吧工作。” 他说。

       经过一番严重的争吵,杂货店的工作交由李约翰的母亲和张春娇一起经营。偶尔,李约翰觉得闲闷或着需要从店里拿点钱的时候他会来帮些忙。

       晚间的宵夜时光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关店之后张春娇会等着李约翰过来,享受黑夜里这一小会儿的幸福快乐。

       结婚的第二年,张春娇怀孕了。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张春娇便雇了一个工人来店里帮忙,减轻一点自己的工作量。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孩子的出生为家庭带来了许多欢乐。张春娇也暂时不去店里工作,在家照顾孩子。李约翰对孩子的出生也是感到非常高兴,不过更多的是晚间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他口头上没抱怨过,但他开始在夜间醒来后喝上一杯威士忌,默不作声地在黑暗中思考着。


(三)李约翰与韩可
       “我有个朋友,中学的时候分开了,叫我去南方过冬。我们好多年没联系了。我厌倦了目前的工作,太久了。我需要休息休息。” 他说。

       “是女人么?” 张春娇问。
       “不是女人。” 李约翰隐瞒了他提到的朋友的真实性别。

       韩可是李约翰喜欢过的女孩。

       有一次,李约翰在操场上挥汗如雨,他感到一旁好像有一道目一直注视着他许久。他猛地一转头,看见了韩可。

       在学校里,他与韩可是同班。那个一入学就指着他的头又指指楼梯的女孩,对他说:“你背我上楼吧,我不想走了。” 当时李约翰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没说话,就真把韩可背上去了。

       事后他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开始注意起这个女孩。

       还有一回李约翰和妈妈走在路上,韩可迎面走过来,他急忙冲韩可招手。“妈妈,那是我的同学。” 他指着韩可径直走过的背影对妈妈说。当时韩可径直走过,看也没看他。“咦,她怎么没理我。” 他也是一番莫名其妙。

       私下里,韩可一直都关注着李约翰的一举一动,她喜欢这个有点傻憨憨的男孩。同时,李约翰也被这个有点神秘感的女孩吸引着。

       在各自的互相关注与喜欢的暗流中,随着李约翰的辍学,韩可随父母搬迁去了南方城市,两人从此便断了联系。韩可大学毕业后结了婚,又离了婚。离婚后的韩可意志消沉了一阵,也是这个时期,让她一时想起了李约翰这个人。

       她打听到李约翰工作的地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言间表达了让他来南方看看的意思。

       韩可的突然来电,对李约翰来说也是一股清流,给他沉闷的婚姻生活带来了一丝意外,他对往事的回忆霎时间无比清晰。他想起背韩可上楼,想起她那热烈的带着弧度的射向他的目光;想起她偶尔的漠然态度。

       在几近思考权衡后,他决定去南方度过冬天。


(四)红烧肉
       自打李约翰辞工去了南方,张春娇也听到了关于李约翰和韩可的流言。她每周都给李约翰写信,告诉他孩子的事,店里的忙碌和对他的想念之情。

       李约翰离家两周时,给她回了一封信,自此以后再没写过信,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问孩子的事情,然后匆匆挂掉。言辞间的冷淡张春娇感觉得出来,但是她丝毫没有流露出不满情绪,她认为终究她的李约翰会回家的。

       圣诞节平安夜,李约翰也没有回来过,电话也没有。张春娇被邻居以异样的眼光问到时,她说李约翰就是去散散心,过了冬天他就回来了。

       来年二月份,第一个礼拜的星期六那天,李约翰突然回来了。他事先没打招呼,推开门看到了张春娇和孩子,他拥抱了她们。

       “我回来了,不走了。” 他转头对张春娇说。四目相对,李约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韩可的上一段婚姻里没有孩子,离婚时前夫把房产留给了她。这是一套不足五十平米的二居室,一个人住显得挺宽敞。李约翰过来时,住在其中一间小间。

       以前没有挑明的话,经过十几年时间的沉淀,彼此放下提防,相继说出了曾经喜欢。韩可也知道李约翰现在有了家庭和孩子,她说只是叫他过来叙叙旧情谊,把以前的事情当作回忆收藏起来。虽然两人都有所克制,但朝夕相处时间久了,言语里常常流露出遗憾之情。

       圣诞夜那天,韩可烧了一桌的菜。这让李约翰触景生情想起了那年和张春娇的第一个圣诞夜。他发愣的功夫,韩可问:“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 李约翰说:“既然来了,就让我把这段时间按从前的心思过完吧。”

       李约翰吻了韩可。

       四个月的时间不长,他们一起散步,看电影,买菜做饭;夜晚来临时的短暂分别。李约翰始终没有推开夜晚韩可的房门,尽管他知道韩可并未锁门。但是李约翰锁了他的房门,他不想让韩可认为他再等待什么。

       最后的几个夜晚,两人各自都有一点点的心不在焉。韩可想留住点什么,又知道其实什么也留不住。李约翰毕竟是有家的男人,虽然他明白韩可的心思,但他不想在最后关头让前面的克制付诸东流。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俩人最后的晚餐,其中有一道菜红烧肉,韩可知道那是李约翰喜欢的菜。

       “我妈妈烧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我的手艺我也不确定。但我一直知道你喜欢这道菜。”
       ”怎么知道的?” 李约翰心不在焉地问。

       “上学的时候,有一天午饭我带的菜是红烧肉。我记得特别清楚,你看着红烧肉对我说:“我爸爸做的红烧肉也特别好吃,那是我最喜欢的菜。”韩可笑着说。

       李约翰望着韩可说:“我随意讲的话,那么多年了,你都记得?” 
       “我不觉得那是随意的话。这几个月,我一直没给你做这道菜,就是因为我想把这道菜留给今天。” 

       人在激动万千时,想法的确定性就显得特别坚决。李约翰为这一刻而感动,他确定自己喜欢韩可,一直就喜欢。这是他从张春娇那里得不到的感情洪流。当黑夜更黑,周围更静时,李约翰和韩可俩人心里的洪流徜徉于整个房间,他们希望黑夜永远不要醒来。

       这天之后,对于韩可而言,李约翰既已沦为过去也成为了开始。她觉得自己已然触摸了少女时代萌芽爱情的影子,便足矣。


红烧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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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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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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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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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3日星期四

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犹豫

十月


       我很想扔一块石头,砸退堵在喉咙口的一堆欲冲口而出的各种话。话来自不同方向的情绪地,坏情绪居多些。

       吃了一个味道不好的三明治。蘑菇和牛肉排在一起,这组合让我感觉怪怪的。我充满欢愉地一口咬下去,然后火气似疫情下的感染数字一般越窜越多。

       再加上,疫情把人堵在家里,给予了充分滋生情绪的时间。平和心情一旦与糟糕透顶的情绪开始周旋,心脏便紧跟其后一阵狂怒,叠叠话语如滚烫的热开锅的牛奶一样往上冲,冲到唇边,我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犹豫。十分钟后,仍然很想说,二十分钟后,仍然很想说。

       这一情况经常困扰我,有时清晨醒来,发现情绪仍然躺在床上,坐在沙发上,在地板上走动,从淋浴的水流洒满整个身体。它们到处都是,无处不在,随着太阳升起时而仿佛平静,时而重现冲动起来。

       耳边传进似喇叭坏掉的男人的讲话声,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就听见他那刺耳的声音,与砌起的坑洼不平的石灰台阶一样破败不堪。我看向窗外,一个衣着邋遢的男人双手拉扯一个石灰袋子,放下袋子的同时,女人也操着同样破喇叭的嗓音问个没完。

       “你要修成什么样?” 女人问。
“我要堵住水流,下雨的时候水流太大,我要堵住水流。” 男人十分不耐烦地说。

       女人转身离开。我很庆幸她没有将对话延续很久,空气中仅存着男人颓废不堪的喘息声。

       我幻想着一小时以后,我那难吃的三明治的坏情绪将烟消云散。我准备找个事情做做,将准备好的面团里加入调制好的巧克力酱,卷起来做成面包卷的样子。预热好烤箱,烤个美丽的面包。

       二十分钟之后,烤箱的鸣笛声将我从游戏的快乐中拉出来。我打开烤箱门,看见巧克力馅儿从面包臂一处破损的口子里流得到处都是。

       我决定再尝试一下其它方法,那是个绝顶的好方法。

       打扮好,穿上高跟鞋和追随潮流的衣裙,坐在有贵又美的餐馆里,面前有葡萄酒,有如上海菜般讲究美感的外国菜肴,有巧克力口味的甜品,有形形色色的打扮得体的陌生人。

       难道说,面前的美好打发不走坏情绪么?也许不能打发掉一切,但是可以消弱它们,可以砍去它的翅膀。

       “周末快乐。”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那位冲我举杯欢颜的熟人。

       “一杯葡萄酒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两杯。” 我默念着。

       随着酒精那具有超自然的爆破力,至于那些我随身携带多时的小心情,小情绪,小到突然就想忽略不计了。

       继而,又想着一会儿之后的甜品,我的巧克力布朗尼。想着巧克力的浓浆堵在喉咙口时的快乐,它顺着食道躺倒在胃里的美好感觉,我便失去了扔石头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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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2日星期三

前任未能如烟

十月


       我对火车站那段的往事,近来越来越清晰。这是时隔三十年从未发生过的事,我从未记起过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段不值得记忆的小场景。

       但是有一天,一番具有动感的火车站的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且清晰明了。

       我站在月台上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他,他走近了,我的目光越过他,他身后站着一个微胖身材的中年妇女。随着他步伐的移动,他与中年女人的距离渐远。我想那是他妈妈。因为他几天前对我说:“暑假我和我妈妈回老家去。” 

       他妈妈并没有像我一样关注他的步伐,她的脸面对空荡荡的等候列车进站的铁轨。她也并未注意到有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等着与她的儿子告别。

       我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并不显眼,火车站里乱哄哄的,各种离开的人,各种告别的人聚在一起。他们操着口音各不相同的乡音,又说着相同意思的话。

       “你来了!“ 他兴高采烈地说,“我和我妈妈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是你妈妈?我看见你和她讲话了。”

       我不记得是否和他还说了其它的什么话。也许说了,也许没有说。我只记得我的目光绕过他的脸向更远的地方看去,我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幅农村风景画。我把他口中的老家想象成一幅画,有农田,耕地,砖头盖的破房子;有泥泞的泥巴路,坑坑洼洼的一直延伸。

       “我去两周,很快就回来了。”他火速地说着话,火车缓缓入站淹没了更多的情绪。

       我的思绪被打断,我以富有深情的目光看着他:“再见,走吧。”我冲他挥手。

       我彻底忘记他到底去了多久,忘记他回来以后的大部分事情。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天早上有一列开往他处的列车,和我那炽热的如阳光一般的目光。

       我一直否认我爱过这人,“我爱过他么?” 

       那个站在火车站站台上充满感情的女孩,她当时那放着光芒的目光里只有他,炽热与真挚。那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如果那是爱情,那又为何很快地,与他之间的其它往事被丢得有多远就去了多远。

       我只在那天早上的火车站的回忆中感觉到我爱过他,那仅有的五分钟时间。

       我也许是更爱他的离去。这是我后来与他的隐隐作痛的部分,我希望他离开我的生活,并且带去所有的记忆。然而,这一记忆还是回来了,在三十年后的一个阴雨天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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