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月
猛然一睁眼,发现四下异常安静,有一种,非常享受异常安静的幸福感。我享受了几秒,觉得不应该沉浸于此。起床,疏整齐头发,看窗外,黑压压地静。
“嗨,生日快乐。”他发过来的一条信息,被我视为无视地删除掉。然后,我挥了挥记忆,想尽快忘记,尽快忘记他说的生日快乐。“爱说话的人!”我这么评价这被删除的记忆中的人。“忘记他!永远,就是永远。”我告诫自己有些软弱的意志力。
七岁的时候认识的他,我给他起名隐居士。
有一回早起,我在上学路上胡乱地溜达,突然看见他从楼单元里窜出来,双手插兜儿,头低得很低地匆匆走过。我觉得他应该和我打招呼,他明明看见我了。但他没有想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当然也不可能主动地和他打招呼。
“嗨,二牛。”他被喊住了。
他被迎面的一个同学喊了停,他俩走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我走在他俩后面,他们嘀咕什么我没听见。现在回忆起来,30岁以前我压根就没听见过他的声音。每次遇见他,都是面对着他俊朗的样子,默默地琢磨我和他的未知。
隐居士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每次爸爸带我去他家拜年,都是他哥哥和我们讲话,他躲在哥哥后面,要么站在门边上看着我们,要么就是低头哪也不看,然后急着回去他自己的屋里,关起门。
我给他起名隐居士。
偶尔,我也会找个去他家的理由,就是想看看他这次和我说话不说话。爸爸要送个文件的时候,我都是要求主动跟着,或者是要求我独自去送。当然,我肯定是喜欢他的,他年长我一岁,他很英俊。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在沉默不语中,在他父亲去世以后,结束了。
多年以后,我在职场重新遇见他。而这次,他留给我的感觉是他太健谈了。由于在不同的部门就职,我只见他和其他部门的女同事聊个没完没了。但他每回看见我还是不打招呼,低头过去,哪怕是我们面对面地眼神遇见。
“听说,老牛家的小儿子有好多的女朋友,还有一个都找到家里来了,可是了不得……”大院里的邻居阿姨,逐一地来我家,和我父母说他交女朋友的事儿,也许是当年的他太风流,也许是大院太保守。反正,他是大院里唯一一个,被众多阿姨传言的对象。
最后的一句传言是:“女孩子都为他怀孕了,他还和人家吹了。”这以后,随着工作的变动,我们好像是彻底失联了。直到又是多年之后,我在校友会上和他见面。这次,他开始和我说话了。
“小月,我一直喜欢你。”他说了很多,说了特别多围绕喜欢我的话。最初听见他说喜欢二字,我好像落实了我也喜欢他而没有白搭这件事。其后,他描述了他的生活,以各样的身份穿梭于同学之间的事情。插空儿,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说话?”
“我是为了活跃气氛,说给你听。”
“可以现在不说话一会儿吗?”
他说行,但两秒后他仍是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作为更喜欢洞察一起的我来说,他就是太健谈了。我开始头疼,一直痛,一直痛;在我们分别的好几天之后,只要每次他主动地在微信上和我讲话,我就开始头疼。
“我喜欢不说话的他。”我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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