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月
李万里沉下脸,筷子中间夹着的一只扁豆停在半空,他举着筷子和扁豆说:“你知道大双他父母有多好吗?他们多善良啊。”他义愤填膺地瞪着我。他此时的不满有两点,其一,我怎么可以和有这么好父母的大双分手;其二,我觉得他特别希望我过着普通得不能幻想未来的日子。
大双他妈在早餐店工作,卖炸糕油条豆浆;大双他爸从部队转业,被分派去了园林局下属的一个植物园,所谓的看场子的工作。大双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拜了个修车师傅,学起了修车手艺。偶尔地,他会饱含真情地对我说:“以后我养着你,养得起。”
有一次经过橱窗,看见一条红裙子,我买不起,他也买不起。
赵军给大双打电话,说他有个挣外快的修车活,周末去几个小时,修好了给二百块。大双花了半天功夫高兴,又花了半天功夫修好了车。临走,谁都没提二百块钱的茬儿。两周过去了,我问大双:“要不要问问赵军报酬的事儿?”“算了,都是朋友。”大双说。半边脸的不满,半边脸的无可奈何。
这时候,我认识了吴波。“请你吃饭?”他这么开头。
吃饭又不是和他谈恋爱,为什么不去呢?我觉得我的想法没有错,就去了。他让我自己点我爱吃的菜,我捡了两个不贵又好吃的点了。他拿着菜单,补了一份腰果虾仁和松鼠桂鱼,又点了饮料和主食。我觉得,心里面应该有很感动的情绪飞过去。
当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女孩儿,刚刚接触社会面,虚荣心和年纪是匹配的。没有过虚荣心的女孩儿,对不起青春年少。
送我回家的路上,经过橱窗。我驻足地看了一会儿那件红色的连衣裙,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我允许他买下来送给我。我拒绝了,但我正在想:“如果我可以以自己的力量买下它,那么,和我一起并肩前行的男子,一定不会是大双。”
“分手吧!”我说分手,大双回答说好。我就把所有的,他曾经送给我的各种小礼物,一股脑地放在他面前。他收起来所有,走了。
两个月之后,在我以为和大双的这全部的七年即将过去之后,他回来了。面对我的惊讶,他解释说自己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们会分手,他觉得这是我又一次的故弄玄虚。“去看电影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以为我仍然是那个愿意为爱情的纯粹,付出我今后人生的人。
爱情并不纯粹,我并不纯粹。
李万里是带着斧头闯进门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就不珍惜这七年?”“我更珍惜人生。”我的回答显然是激怒了李万里,他又逼近一步:“出去说。”
李万里和大双是多年的哥们儿,他理应是要出头来说和的,他做得没错,我回答得也没错。我说:“当你准备改变人生的时候,如果身边的那个他不是同样的来头,你不需要改变他,你只是需要改变选择。”
“还有一件事儿…”我喊住李万里,继续说:“大双的父母,真的是非常好和非常善良。但是…”李万里没有耐心听,我想继续说的话,他的耐心里头没有分手这个事实。他推起自行车,单脚滑行地远去了。我只是想说:“我也有想念。”
二十年过去了,我对于当年的放弃仍然有想念,和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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