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3日星期日

《高斯,拿走了我的尺规》

文:十月



卢晓波从事研究工作数年,平日沉迷静坐在图形面前深思。横竖左右几番比划下来,一张白纸之上便有了想象的空间。自从五年前移民加拿大多伦多,不得已颠覆了之前的兴趣和爱好。维持生计才是海外生活的重点。

经过一系列的跌跌撞撞,终于在心态不稳之下就职于大统华超市生鲜部,当上了职业杀手的预备队员。

出国之前手里拿的是尺,出国之后手里持的是刀。

最初分配给晓波的工作是学习杀鱼,师傅是一位在大统华超市工作了五年的香港人。上岗之前晓波未杀过有生命的东西,如今手持钢刀真有点力不从心。一想到要操刀屠戮,难免汗颜。

学习初期,晓波下手常常拖泥带水,手软腿软。每日还总是幻听幻觉地感受鲤鱼鲫鱼垂死之前张开的嘴里有吐出来的汉字:“哥,麻利点下刀。”于是立马两腿发麻,恻隐之心全无。下定决心大开杀戒,一刀夺命。让待宰的鱼儿们尽快往西去。

半年下来,晓波牢记了师傅的谆谆教导,开始独立工作。每天从早上六点一直杀到晚上六点。每当看到衣襟上的半衫血迹,由衷的感慨万千。自问,为何告别的是高斯的那个正十七边形,而拾起来的是镇关西掉到地上的屠刀。

走出TNT的大门,不知何故想起了阿基米德的一句名言:假如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推动地球。

辞职之后的晓波对他的朋友说了这么一句:我可以忘记微积分及二项式定理,但我不能忘记高斯用圆规和没有刻度的直尺做出来的正十七边形。

有史以来,除了爱情之外,任何感情都是可以自己掌控的。晓波需要的只是一个决定和一张单程机票,他便可以重新回到他的世界,回到那个等待他的图纸之中。

送别了晓波,我也很想问自己一句话:我是否有能力守住自己心中的那个尺规。

没有答案。

文章2012年12月28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



2012年12月17日星期一

《陌生﹒爱》

文:十月

你,
如雪花漂浮空中。
静候坠落之后的,
窒息。

我,
如火焰溶于水中。
等待熄灭之后的,
呼吸。

陌生,
让惯性瞬间作用,
让力度抵消支撑,
如果爱。

周末的唐人街行人不多,先前稀稀寥寥地出现,之后又分散到各个角落。这时,莎莎出现在这条街道的主干线上。尽管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但今天就她一个人。于是,找个热闹点的餐厅,便成为此行的目的之一。

临近中午,天色依旧清凉。蔚蓝的天空中掺和了少许白色的浮云。这是李儒斌熟悉的城市渥太华。也是一个人,也是走进了那间位于唐人街边缘,需要等位的越南餐厅。

领位将这两位单打独斗的男女分配在同一餐桌,相视而坐。莎莎的性格中礼貌的成分占据了大部分。于是,她面带微笑朝李儒斌点了下头,对陌生人来说这属于最高礼节。而李儒斌在回敬的同时,心中的一跳,让他下意识收回了刚刚散发出去的目光。

他猜,她也许刚刚失恋,或者是男朋友出差?一旦开始揣摩,便忽略了餐的味道。

莎莎为自己点了一份越南卷,和小碗的汤粉。越南卷突出了菜的味道,而汤粉带给人的喜悦是那份独有的飘香口感。只是,对面那个陌生男人躲闪的目光,让莎莎略微感觉尴尬。好端端地打个招呼,却被回敬了一副躲闪的姿态。

莎莎对戴眼镜的男人,总会无端地产生好感。今天这位黑镜框眼镜男,儒雅和斯文的外表,几乎毁于一旦。莎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想,如果他的目光直率一点,或者夹杂上一丝温和。哪怕那是一种不坚定,但需要抹去躲闪。

那么这一切,又会是怎样。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陌生与爱就是一张桌子的隔阂,和一个念头的改变。两个人的相遇属于偶然,而偶然中藏着必然。必然,可以让陌生错过爱;或是让陌生靠近爱。

爱情的产生需要力和加速度,而力是产生加速度的原因

如果爱。



文章2012年12月21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

2012年12月16日星期日

《秋日轶事》

作者: 十月



一天, 
有东西击中了我。
而幸好,我没有错过,
直到,你吻我。



One day,
Have something hit me.
And fortunately, i did not miss,
Until you kiss me

2012年12月11日星期二

《情深深,雾蒙蒙》

文:十月

爱情好似一盏路灯,点亮了位于心灵深处的黑暗;爱情又好似一面镜子,反射出彼此藏在身后的不堪。于是我们举起一个牌子,为过往总结出一句至理名言:若即若离比较好。

Simon和朱莉相识于图书馆。

朱莉喜欢任何安静的地方,特别是图书馆。那里的每个人都在文字中获得积累,在积累中追踪淡定。每次走出图书馆的大门,朱莉都会默默道出一句‘知识就是力量’。

Simon喜欢任何热闹的地方,特别是酒吧。那里的每个人都在闲谈中感觉气氛,在气氛中探寻情绪。就在那天晚上,Simon从酒吧跑到图书馆,为了翻出一段拿不准的段子。而那个段子,藏匿在朱莉握住的那本书里。

结果就是,情深深。而过程,留给当事人去记忆吧。

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总是希望腻在一起。下课后发个信息;上课之前再发个信息。进图书馆之前打个电话;走出图书馆的大门时再打个电话。这些过场都不是最高境界,女人还需要男人在百忙中抽空回复。晚回复一分钟,解释的时间可以是十分钟或者更长。

而男人呢?爱情归爱情,马马虎虎真不是故意的。解释的时间给得再长久,说出去的话不是泼出去的水,还是需要收回来重新再说,却总是不得要领。

很遗憾,最美好的爱情时间,仅仅停留在相互了解之前。

冷战期间,朱莉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询问,Simon也将调频拨回从前。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学会了思考怎样做,才可以让爱情中布满和谐的调子。

大家都还年轻,爱情可以重来。

信息还是照常发,内容变成了关心和问候;电话时间留一部分给图书馆。朱莉喜欢将那些甜蜜的瞬间排成文字邮寄给Simon;而Simon还是会去酒吧,但他会留一部分时间读那些文字,同时期待着会面。

相爱的两个人,仍然需要过好各自的单身生活。也许,这才是我们希望的看到的,所谓最高境界。纵然情深深,天下皆知;也要雾蒙蒙,你知我知。



文章2012年12月14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


2012年12月4日星期二

《独钓寒江雪》

文:十月



初到渥太华那天是个午后,每条街道都显得肃静。从疾驰而过的车窗内放眼望去,感觉每一栋映入眼帘的别墅内都隐含神秘。

位于1490 Heron Road的公寓窗前,有一棵身材不算伟岸的枫树。我被深红色树叶下面突然窜出的一只松鼠诧异到微笑。当它从树枝的另一端跃到我面前的时候,真正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命运让我选择了漂洋过海。

还记得第一次搭乘OC Transpo公交Bus。站在候车室里想让眼睛看明白墙壁上张贴的交通图。然而二十分之后,我仍然没搞明白那些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地名到底在哪里。我无法想象地图上标定的时间和Bus的进站时间怎么会那么一致。然而最终,在真相面前我不得不信了人定胜天。

我的第一位朋友叫莉莉,十年前她嫁给了一位法国男人。也许西方文化不小心融合了原本的中国文化,使得她赋予我亲近感的同时也给予了我距离感。两种感情夹杂在一起,我只能选择其一。若即若离的友谊注定不会地久天长。

渥太华的寂静让人不敢在陌生中久留,于是我想象出很多种离开的方式。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期待可以登上诺亚方舟,一张单程的长途车票也可以让我逃离。取票的过程看似简单之再简单,当询问以及请求答复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的时候,发现说英文也可以让我在寒凉的冬季里感到热浪侵袭。

人的矛盾之处在离开后开始体现。原来寂静那么值得想念。

多大的城市都可以从容的找到家,多窄的街道都可以找不到车站。终于,辗转之后回到了温暖的家。报个平安还需自己找到熟人和办法。

选择来加拿大并不神秘,而居住在加拿大却是神秘莫测的。好像是飘忽不定的诺言,神秘之处在于抓不住实质性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一切皆有可能,实际上有可能的一切尽在无法预料之中。

每个人都会有想象和期待。希望明年的那个冬季,我可以站在洁白中观望雪花铺满Ottawa River,在寂静中感受皆有可能。


文章2012年12月7日发表于渥太华《中华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