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30日星期一

脑子里呈现出来的东西

十月


       开车上山比徒步上山要轻松,公路两旁的冲天而上的树林随着车速的飞驰一闪而过。

       我不需要在崎岖的山路上以静止的状态凝视树林,我只想要快速地抵达一处有宽阔视野的平坦的地方,再去以静止的名义看两旁的静止的树林,看身后的静止的山,看眼前的水波粼粼的海湾。

       五月的温哥华的天气比多伦多凉,山风有那么一点点薄。

       我仅仅呆了五分钟的地方,西温哥华的柏树山(Cypress Mountain)的山腰处某处的景色宜人的平坦的地方,我拍了照片以记录我来过这里。

       有个印度大叔,我拍照的时候他一直凝望着我。我扭头看山,他也不扭头;我扭头看他,他也不扭头。于是我冲他挥挥手,意思是你可以过来帮忙拍一个照片里的我么!

       他当时的表情有点似我的印度邻居大叔的羞涩的表情,扭捏的,但不模棱两可。我请求他拍我和远山,他拍了;我请求他拍我和海湾,他拍了。

       遇见事需要托人,我更喜欢麻烦陌生人。我不需要说:“帮个忙,我请你吃饭!”我也不需要说:“或者喝杯星巴克?” 我唯一需要说:“谢谢你。“ 然后挥挥手离开。

       下一处地方,有下一位陌生人。

       从山上下来,我开车一路直奔一家韩国烧烤店。我约了个熟人,他又高又帅,又陌生。

       烧烤炉喷着暖暖的火,切得整整齐齐的有大理石花色的牛肉片按在炉子上;盐粒撒上去,激发了牛肉片的滋滋作响与冒出来的缭绕烟雾的香的滋味。我不大喜欢韩国烧酒,它给我的感觉太男人。所以,我点了更俗气的札幌瓶啤(Sapporo beer)。

       服务生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韩语,我尴尬地默不作声。

       当一个人来到一处陌生之地,我还挺喜欢被人误会一次,哪怕是误解呢!听见韩语时我的尴尬,我微笑的回应他,也许我那个微笑的回应,是他想要的对的意思呢。

       离开韩国烧烤店,我在温哥华最美的99号高速公路(sea to sky highway)疾驰了一段路,就突然有点怀念之前的我仅仅呆了五分钟的地方,西温哥华的柏树山(Cypress Mountain)的山腰处某处的景色宜人的平坦的地方。

       脑子里呈现出来的东西,驱赶着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我一直待在那里,直到天色已晚。

       我意犹未尽,又悻悻离去。




2022年5月18日星期三

来吧,与我一起等天黑

十月


     六点钟醒来,天已经半亮了。灰色的天空把灰色从窗口送进卧室,卧室里的光也是灰色的。

     我睁开眼睛马上又闭上,希望灰色和黑色一样,把我带入下一个短暂的梦乡。不过就是一次几秒钟的醒来,说不定又像夜里三点钟的醒来一样,几秒钟以后又会沉睡在香甜的睡眠里。

     然而,灰色和黑色毕竟是不同,灰色使得入睡变得困难重重。并且,灰色的光开始朝着浅亮的方向耀眼起来,几分钟之后,灰色消失殆尽,卧室里的赤白色的光正式将我推入早晨。

     无论我情愿,无论我不情愿,我都要扮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温床。我恋恋不舍,一直回味温床上昨夜的好梦里派给我的美差事。

     当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情绪化时,离开床这件事儿也会令人伤感。特别是,那里留下一拨我再也想不起来的美梦。我居然忘记了美梦的内容,就记得美梦里的我想继续沉醉。

     进入二零二二以后,我开始变得烦躁不安。不想做饭,懒得做饭;懒得吃饭,懒得咀嚼食物中的津津有味。我的‘懒得’贯穿一切。看见菜,就想乱切一通,乱炒一通,和盼着各种情况下的乱作一团。

     思考如果是不乱的,一起未必是乱。但一切不乱的东西就要有点耐心等待,等待心安静下来。我的思考未乱,对于治理乱,我只有一个思考。思考对我说:“你,乱起来吧!”

     乱和静是孪生。

     心静,乱也会跟随静一起静止。孪生这个叫法,听似说得过去。

     我的早饭令我无限满意。菜肴以乱作一团的方式出镜,我以快速敏捷的方式了结了它们,一分钟之内了结了它们。

     我煎了两个荷包蛋,炒了一个西红柿白菜丝。西红柿白菜丝?听起来既可笑又可笑,我吃得下去,可是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特别香喷喷。为了更乱上一点儿,我还搭配了两个发面的韭菜鸡蛋盒子。

     这顿早饭,你告诉我,算不算乱作一团!

     为了锦上添花,搭配早餐,我不喝咖啡,我不喝茶;我喝了一杯鸡尾酒。不过是一半橙汁里加入一半起起伏伏的起泡酒,为了掩护乱作一团么?然后得来一个颇有姿色的名字含羞草(Mimosa )。

     一杯鸡尾酒不足以掩护乱作一团,也不足以成为更加乱作一团的借口。那就两杯,两杯对早餐这一刻而言,已经足够乱了。

     脑子不乱的情况下,我预定了明天飞往温哥华的航班。你觉得,到了温哥华我就可以丢弃掉情绪化下的有意为之的乱作一团么?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我也不知道,温哥华即将带给我什么样的醒来。我现在就觉得一点,耐心等待天黑,等待明天的那个六点钟的灰色闪耀时刻,我携手乱作一团飞往温哥华。

     来吧,与我一起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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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17日星期二

小月和半个馒头

 十月


       小月是一个八岁的女孩,一位一年级的小学生。

       这年暑假,爸爸要出差一个月,妈妈在疗养院养身体;外婆临时回老家去照顾生病的外公,要过了暑假才回来。爸爸决定把小月送去邻居李阿姨家里过暑假,小月的弟弟继续留在幼儿园里全托。

       李阿姨的丈夫这次和小月的爸爸一起出差。李阿姨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平时只有李阿姨一个人在家。爸爸把小月送去李阿姨家,李阿姨十分热情地说一切放心。

       李阿姨平时就待在家里,除了去食堂打饭和买菜出去一会儿。为了安全起见,李阿姨只让小月待在家里,不许外出。

       小月心里是反对爸爸这一切的安排的,她想自己呆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去食堂打饭吃,不必住在别人家。但是她没有把想法告诉爸爸,就听从了爸爸的安排住进了李阿姨家。

       第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李阿姨的女儿回来了,李阿姨去食堂打了三个人的饭,买了馒头和两个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见李阿姨和她女儿先动了筷子,小月才怯生生地夹菜吃。

       李阿姨买了馒头做主食。小月见李阿姨的女儿掰了半个馒头吃,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也伸手准备拿馒头。李阿姨立刻告诉小月说:“你掰的馒头必须自己吃完,你的手碰了馒头,所以这个馒头别人就不能吃了。你要是吃不了一个馒头,就吃姐姐刚刚掰的这半个。” 

       按李阿姨说的,小月就吃了姐姐掰下的半个馒头。

       吃完晚饭小月就回到房间里,一直写作业看书,直到李阿姨说:“九点了,该关灯睡觉了。” 

       白天的时间对小月这样的小孩来说也挺难熬。每天中午李阿姨要睡午觉,要求小月也要睡午觉,不能出房间弄出声响。小月这样生活了几天,实在熬不住了想回自己家。因为都住同一个院儿,小月的家就在旁边的楼。

       有一天中午李阿姨睡午觉,小月在房间里想了又想,决定回自己家去。她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想开门回家,拧了半天一直拧也不开大门的锁,可能是李阿姨担心小月出门,大门反锁上了。

       打不开门小月又回到房间,想想又不死心。所以每间隔一会儿,小月就去拧一回门锁,拧不开她也不放弃,干脆站在门口站着想办法。

       下午四点李阿姨睡醒了出来,看见小月站在门口,就问她做什么呢?下月说想回家去。李阿姨听小月这么说有点着急,说你哪也不能去,你走了我无法和你爸爸交代。

       由于幼儿园只剩下小月弟弟一个小朋友还没有回家,老师给小月爸爸打电话,说还是把孩子接回家吧,暑假期间幼儿园照顾一个孩子有些困难。

       小月爸爸周末请了假赶回家一趟,从幼儿园接回弟弟。爸爸本来想托爷爷奶奶照顾弟弟,小月继续住李阿姨家。见了小月,听小月说不想继续住李阿姨家了,她可以照顾好弟弟。再一想,吃饭有食堂,爷爷奶奶也就住隔壁,如果两个孩子自己生活,有急事也可以找爷爷奶奶。就同意了,让小月照顾好弟弟。

       爸爸出差期间,小月把弟弟照顾得挺好。一天三顿饭去食堂打饭,午饭后带弟弟去对面的草地上跑来跑去地粘蜻蜓。也有和弟弟发生矛盾的时候,小月就学着妈妈教训她时的样子教训弟弟要听话。

       转眼暑假结束,妈妈从疗养院回来了。外公身体硬朗许多,外婆就撇下外公回来继续照顾孩子们。外婆和妈妈都很好奇小月是如何照顾弟弟的,毕竟,小月也只有八岁而已。

       小月告诉妈妈:“以后不要让我再寄人篱下,我只要住自己家。你们都不在家时我可以自己生活,也可以照顾好弟弟。”妈妈问小月:“在李阿姨住的那一周怎么样?”

       小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压在心头的话:“妈妈,李阿姨说,我用手掰过的馒头别人就不能吃了。” 小月还告诉妈妈,她最后吃了姐姐掰过的那半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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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15日星期日

计划,悬疑事件

十月



      一对母女走进古董店。母亲年约五十几岁,女儿二十出头的模样。和古董店老板娘约好,她们今天过来取预定的两款骨瓷杯。一款价格三百,另外一款三十五。

      老板娘把两套古董杯拿到打包台旁边的桌子上,让母女俩仔细挑选。母亲看了又看,没发现任何不足之处。选好,就把两套杯子放在了打包台上,等一会儿老板娘打包收款,那么交易就完成了。

      母女两人进店时,一对和那位母亲年纪相仿的医生夫妻正在店里挑选商品。这时,店里只有五个人,母女俩,医生夫妇和老板娘。由于是私家店铺,仅接受预约造访的客人。所以店铺里没有流动性的来来往往的其他人。

      母女俩人选好了商品,没有买其它东西的打算。不过那位母亲提出想去楼上画廊看看画,她对画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老板娘陪同这位母亲去楼上画廊,这时女儿并未一同随行,她独自留在一楼闲逛。大约十几分钟以后,这位女儿上楼来,和母亲一起,跟随老板娘的介绍在画廊里停留了一点时间。

      母女俩人和老板娘一起下楼,准备交钱打包,结束这次短暂的购买。走到打包台的一刹那,这位母亲对着打包台大声说:“我的杯子怎么没有了?!”

      三百块的杯子消失了,三十五块的杯子仍然在打包台上。

      这位母亲特别提高了音调,反反复复地大声喊:“谁拿走了我的杯子?!”

      一旁的医生夫妇被这反反复复的喊出来的意思搞得很尴尬,很显然,有人偷了东西。在这位母亲和老板娘去画廊的这段时间里,一楼只有他们夫妇和那位独自停留了一点时间的女儿。

      医生夫妇的丈夫指着挑选出来的所有东西对老板娘说:“我们的东西都在这,你可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那个杯子。”

      事件到此现场方面就结束了,五人之间的公共对话也结束了!母女俩只买了那个三十五块杯子,交款打包然后离开。

      医生夫妇和老板娘没有私下对话,比如提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与她人作案的证据(女儿曾经独自在一楼商铺停留过)。他们对此没有更多的个人评判。

      那对母女的母亲私下和老板娘说了很多话,并且指出偷窃的人一定是那位丈夫。她给出了一点她注意到的细节:那位丈夫抽烟,他去门外抽烟时,把东西转移到车上了!

      但她没有说,她女儿独自在一楼店铺溜达那点时间怎么解释,她也没有和医生夫妇的态度一样,主动提出让老板娘检查一下女儿的包?!但是她一口咬定,医生夫妇偷了东西。

      作为这个真实故事的写手,我举几处我听到的点和我思考的点:

      其一,偷杯子的人,一定是喜欢这个杯子;

      其二,反反复复大声喊:“谁拿了我的杯子!” 这种‘喊’的形式,让我想起“贼喊捉贼”(仅为我下意识地意识到飞进我脑海中的一个词,不为结论);

      其三,逛店铺的女人,她注意到了有个男人出门去抽烟?她的全部注意力并未在上千的杯子中一直看一直看;

      其四,反反复复大声喊:“谁拿了我的杯子!” 这种‘喊’的形式,还有一种暗示:“不是我,不是我们。”;

      其五,这位母亲没有提出检查女儿的包,这位母亲没有问女儿你在楼下那点时间里注意到什么点了么?

      其六,你可以偷任何东西,偷任何杯子,只要这件物品没放在打包台上,老板娘就不会立即发现丢失。只有在打包台上的东西是客人挑选好的,准备即刻付款的。偷走打包台上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被老板娘即刻发现丢失!冒险指数较高。

      其七,这对母女最终花了三十五块买了一套杯子;医生夫妇的花费更多。

      作为局外人,对于这个发生在四月的多伦多的事件中,我没有看到医生夫妇的作案动机,医生夫妇的收入,名声;医生买走物品的花费。

      最后,说作案的超高冒险指数。这种简单明了的作案现场,只有一种人敢出手偷东西:她思维简单与幼稚,与不惧怕简单说服不了别人的思维。

      我以两个字结束故事:计划。


2022年5月10日星期二

新娘的选择

十月



       这几天一直在买杯子,和去取杯子的长途跋涉的路上。开车经过各种小路,天空是蓝的,而阳光下的颠簸和崎岖让我有点担心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个强盗。


       上周复活节假期,一早上我电话联系好取货时间,中午开车出发去取一高一矮两个茶壶,帕拉贡的‘新娘的选择’ 的两个单独的茶壶。我梦寐以求地需要它们加入到我现有的餐具中。

       为了快速抵达目的地,我选择了苹果手机的导航系统。路途一半的时候,我进入了一段路修到一半的破落不堪的土路上,干土牙子撕裂的声音摩擦着车底盘,我不得不减速并且绕开各种土坑。

       这五公里的路上,我也后悔过。可我退不回去。然后看见后面有两辆车远远地跟随,这让我感觉踏实些。看见大路的一刻,我的心如此激动与感慨着终于安全了。

       虽然近段时间我买杯子的频率挺频,并且沉迷不悟。而其实,我的收藏之旅是从买整套餐具开始的,至今也未曾变了初心。相对于买杯子,我更爱收集高贵的餐具。

       这套帕拉贡‘新娘的选择’ 是我入手的第二套餐具。第一次看见它们时,我还未曾了解帕拉贡这一品牌,只是被它外表的淡蓝调子的花色吸引着。

       卖家姐姐告诉我,帕拉贡有两款必买的经典款餐具。其一‘新娘的选择’ (brides choice),其二’初恋‘(first love)。这两款全套餐具少之又少。

       还记得,初见这套‘新娘的选择’,它们在卖家姐姐的有着晶亮闪闪玻璃的展示柜里摆了好一阵子,无人问津。我见它一面就果断地说:“就要这套。”

       五件八人套带一个茶壶,去年买这套的价格是某个单数打头的后面随00的三位数,这个价格在我的认知里是可接受。

       还有一个重点,美丽动人的餐具餐桌上摆一摆,小心谨慎地用一用,几年过去如果审美疲劳了,至少还可以原价出售。这是事物美与价值美的共赢。

       帕拉贡的这款’新娘的选择‘ 出自1963年,它有三种底标。其一,品牌名字的黑字下方,有与餐具花色同样的淡蓝花色点缀其间;其二,笔直站立的全纯黑色字体;其三,唯有‘新娘的选择’这几个字是蓝色字体。

       我与这两个茶壶的遇见始于四月的某天,我看到一个售卖贴子,高个咖啡壶和矮个茶壶。我看了看底标发现底标与我之前的藏品不同。马上又想,底标不同但不碍事,因为我有全套同底标的餐具,增加两个壶那是锦上添花。

       没错,我要收藏的餐具的最佳,是尽量拥有两个茶壶的全套。这就是我肯开一百多公里的单程也要买回家那两个壶的原因。

       两个壶的价格另我震惊,很便宜。不过我仍然要砍价,很简单的理由,那个广告挂了一年了,无人问津;其次,现在油价多贵呀?我自然肯定也不会说一个伤害卖家的价格,所以卖家痛快地答应了!终于,‘新娘的选择’这套现在我有三个茶壶了。

       关于’新娘的选择‘的小故事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