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31日星期一

寻常百姓的村庄《厌倦了怪味道》

十月


  
        各家各户门口的干枯的草坪,仰着脖子等着雨水掉下来的死掉的草;整条街道甩着一副缺乏生机与活力的丑陋的面孔。

        “这是一种怪味道。” 我嘲笑着寂寞的街道。

        不时,总有迫不及待及时离开的住户。新进驻的人家,一户户重新融入死气沉沉与野草丛生之中。孩子们在野草中间搭起简易的泳池,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在阳光照耀下泼水取乐。玩儿罢,几个大人把用不上的废水浇到野草上面。

        废水的怪味道让蒲公英开了花,花枝招展地享受着夏天。

        上了年纪的印度大爷,每天午饭后总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由于极少时间会出现过往的车,与路过的人,所以他从不东张西望。他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视线范围之内的野草与咧着嘴等待雨水的干裂的草地。

        一点钟的时候,印度大爷低下头,他不再看前方了,他开始低声与密集地嘀嘀咕咕地说印度语。

        如果碰巧,这个时间我站在前院的绿草地周围巡视,我会赶紧推出割草机,发动机器,让轰隆隆的声音淹没扰得我心慌的印度语。

        一阵轰隆隆过后,草坪修剪得整齐。我跑回屋里,躲开大爷依旧没有停止的嘀嘀咕咕。我躲在安静的房子里,心也随之安稳下来。

        我开始回想怪味道。

        胖女人的没有拴住的狗奔跑着,戴眼镜的男人栓着的狗停留在我的绿草坪里,它留给草坪一顿恶臭后,与戴眼镜的男人一起自顾自地走掉了。

        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闯入后院,举起手机拍着天空的颜色。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我等了一会儿,然后说:“嘿伙计,这是我的后院。”

        我是个狭隘的人,我厌倦了这些怪味道。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新地方,我好像到过画面里的这个地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的街道,街道却是洁净的。

        那里,没有腐臭的怪味道。




寻常百姓的村庄《村长和村长媳妇》


十月



        没有人敢自称村长。除非,你建一个微信群,拉几位熟络的小伙伴,等着小伙伴之一的谁说:“村长,群是您的,您现在就是地头蛇了。”

        “村长,组织大家伙儿一起活动活动呗,互相认识认识。”
        “春节聚餐,一家带几个菜。地点我来搞定。”村长就这么当上了。
        “村长,去机场多少钱。”
        “私聊。”村长对所有询价去机场的村里人都告诉他们私聊。

        有一回,我和几位朋友去奥兰多看度假屋。回多伦多的时候朋友叫了一辆个人私家车出租车,也就是传说中的黑车。朋友和司机聊起来,我一听司机的说话内容,原来也是村里微信群里的好友。

        “您住村里?”我问司机。
        “我不住你们村,但是我认识村长。我也住得不远,经常拉村里人去机场。”
        “没见你群里说过话?”
        “有一回我群里说了一句,去机场的邻居联系我。然后村长媳妇私下里和我说,不许和村长抢生意。不然,她就踢我出去。后来我就不怎么说话了。”

        村长有一个小型快递公司,与媳妇一起经营。快递公司这点钱不够养家糊口的,两口子合计着私下接出租车的活补充家用。

        我以前进出机场也喊过黑出租。一方面觉得兴许价格便宜,另一方面觉得能和司机一路上说普通话也舒坦。

        后来有一次由机场出来,搭乘了正规出租车回家,发现车费含上给司机的小费,也比同胞黑车司机的要价低了十块钱。从此我就选择搭乘正规出租车了。

        我挺理解村长要求私下聊价格的想法,群里面有同行竞争,避免比价。

        后来有一天,看见这位司机在群里说话,我就群里和他打了招呼。我说:“司机师傅您好,上次坐您的车很满意。”我又多说了一句:“邻居们以后谁需要去机场的,可以喊这位师傅的车。”

        “他不是咱们村的人。你没有坐过村长的车吧?” 村长媳妇艾特了我。
        “没坐过。”我说。
        “以后去机场坐一回村长的车。”
        “对不起,我没有抢生意的意思。”司机师傅又补充道:“对,大家要坐村长的车。”








寻常百姓的村庄《大婶儿》


十月



        大婶儿挥动双手冲着土堆比划,染黑的头发头顶发根露出新冒的白发,脑袋在尘土漂浮的空气中扭来扭去。戴着钢帽的工人推着装满土的推车看着大婶儿,大婶儿冲着地势低洼处指点,说着难懂的中国方言。

        工人嘴里说着他的语言,推着这车土往低洼处去卸下,我上前告诉大婶儿别让工人填土。

        “一浇水或者下雨,水就流前面去了。”大婶儿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怨气话。

        我和大婶儿说着慢速的普通话,告诉她这个地势的设计就是让雨水由高处往低处去。建房子前这个地势家家户户都交了押金,一旦改变了土地模式,检查官过来检查的时候,押金不退并且还须还原地势。

        大婶儿又和我说了一通方言,还是同样的意思,不过是想多表达几次。大婶儿填土的位置属公共区域,我告诉工人不要填土了,我已经说服了大婶儿。

        工人已经填了半车,把余下的废土运去了其他地方。干完活,便一个个走了。

        大婶儿又来了劲头,拿出铲子在自家草坪边缘处挖出一个长条的浅坑,埋苗儿浇水。没几天,浅坑里埋进去的幼苗发芽了。又过了几天,居然结出硕大的顶花带刺的黄瓜。

        一天,大婶儿的女儿看见我在地里干活,赶紧摘下几根黄瓜跑过来塞给我。嘴里说着:“尝尝吧,过几天我妈一走我就把土坑填上。好好的草坪种上菜,太不美观了。”

        我做了拍黄瓜,黄瓜炒鸡蛋,黄瓜丝拌豆腐丝,腌了酸甜黄瓜条。黄瓜挺好吃。

        又过了几天,镇上开始给各家各户门口种树。还是同一拨工人,大婶儿已经习惯了和工人的交流方式。她说她的中国方言,工人说自己的外国语。

        大婶儿家门口被挖了一个新的土坑。挖土坑的时候大婶儿没在,刚刚挖好大婶儿看见了赶紧出来,和工人交流。

        “你和她说说,这是镇上标明的位置,我不能随便改位置。” 工人冲我大声说。我告诉大婶儿,树只能种在做了标记的位置上,不可以换位置。”

        大婶儿说她家门口这棵树冲着大门,种树不能冲着大门。我挺认同大婶儿的说法,但我也帮不上忙。大婶儿的女儿也过来想拦着她妈妈去找工人,大婶儿貌似接受了树的位置。

        工人去了其他的门口挖坑,大家也各处散去。

        看见树种好了,我又出来看看。只见大婶儿家门口的树最终还是挪了地方。大婶儿说她回去想想不行,必须让工人挪这个位置。工人最后也拗不过她的絮絮叨叨,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强意志,便违背了镇上的意思,按大婶儿的意思挖了坑种树。

        下雨的时候,大婶儿托工人填在公共区域的不多的废土形成了泥浆,泥浆久久不能融入草坪。




寻常百姓的村庄《络腮胡子的格兰特》


十月



         收房的日子是一年以后。

        我开着车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对应图纸位置上的90号的房子。咋一看,我并不喜欢我挑选的房子的外观颜色。

        “怎么是这个颜色,我真是太不负责了。” 我评价了自己。
        “颜色不赖。” 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说。
        “你确定它不赖?”
        “很好。”

        我相信他说的。

        络腮胡子男人是建筑商那边新房验收的负责人。这是收房前唯一的一次验收,很正式的那种验收。我依旧着盲从的特色,继续保持着不负责任的态度匆匆看了一下房子内部,按照表格上对照的部分草草了事,画上对勾或者叉叉,没有完全做好的部分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下周三之前我会全部做好。“络腮胡子仔细看了看他的电子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事,做出保证。

        我相信了络腮胡子的保证,所以三周之后我再次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我保持了初遇惊喜的心情。惊喜就是他什么也没做,一切还是老样子。不过,他那个保证在我的脑海里仍然保持着鲜味。

        我必须让这个保证继续饱有鲜活的深情,以免我愤恼的火气蹿升起来。

        经过两个月的拉锯,这件本不完全十分的事情以十分的独有方式结尾。络腮胡子仍然饱含深情地说着客套话:“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即使他分明知道,他无法及时地接电话。

        “嘿,格兰特,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也会写邮件,发手机短信。” 说完这些废话,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

        我去了镇子上所谓的最热闹的地方。

        那是一条不算长也不算太短的商业街,街道两旁林立着内容不一的店铺。我看中了位于街口交通灯下面的一家有着落地大窗户的小餐馆,我打算坐在它的某个位置上,和其他无所事事的人一样,看看窗外路过的车辆,同时又喝一杯什么东西。

        我这会儿突然感到非常喜悦。我发现自己即将离开一个地方,去往另一处美妙之地,并不再想起那个老地方的娇气劲儿。天气不错的时候,我可以开着车四处乱跑,我即将发现世上这另一处美妙之地与它的美妙之处。







寻常百姓的村庄《盲从》

十月


  
        我没想选择住在这个村子里,但我买了这里的一所房子。买的时候我也没想好为什么要买这里的房子,就是因为与我同去的一对夫妻在买与不买之间犹犹豫豫的。

        我喜欢他们犹犹豫豫的样子,因为我同样也是犹犹豫豫的人。我心里对自己说:“他们买我就买。”

        其实,那也不是买房的最主要的原因。原因是销售带我去看了一眼月底即将开通的地铁站,距离这所房子大约有两公里远。

        看完地铁站回到开发商的屋里,这期间大约有两分钟左右的空闲,我开始想入非非。我想着地铁一旦通行,村民们人山人海地冲向那里,再由那里去往各种更热闹的地方。

        但是,这其实也不是我买房子的最主要的原因。原因是我当时拿着刚刚收到的一笔钱,我得把这钱花出去。很明显,这时候买房子是我花钱的最迅速的方式。所以,我是带着支票来看房子的,但也并不能说明我真打算买点什么。

        我确实喜欢买房子,因为我更喜欢搬家。在一个地方住得时间久一点,我就会厌倦这个地方。

        我厌倦过很多地方。

        每次搬家,我都会有一种说不准确的心情。我又开始自顾地想着自己的生活,仿佛这一切是发生过的。我向往着在这里住上一年,看看这所房子窗外的风景。我会端上一杯咖啡,坐在有风景的窗户前的皮质的软沙发里,想点事情,又好像没想着事情。

        我喜欢皮质的沙发。

        我承认,布艺沙发有很多特别好看的款样,各种七七八八的颜色交错在一起,又一起相映生辉,又一起簇拥着花朵。

        我往往把握不住这种辉煌的画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种款样的沙发。我往往很快就会在七七八八的颜色里迷失自己,除非我甘愿放弃选择,我便又会恢复了强烈喜爱某种东西的能力。

        我很喜欢皮质的沙发。

        那是因为,我从不会在皮质沙发面前有溃败感。我的心如同皮质间的某个柔软之处,又如同皮质表面上自发鼓吹出来的强硬的姿态。

        我喜欢稍微复杂一点的东西,但是又要东西它一眼看上去,朴素得只剩下一种带着闪亮光芒的颜色。我继续想着,这所远离市区的村庄里也许会有一种特别的什么怪东西,它等在那里,等着我花点时间去厌倦它。

        这也许就是最不靠谱的情怀一说。

        说不清楚的事物里躺着情怀,说得清楚的事物里有高涨的情绪。膨胀得越糟糕的情绪越能说得清楚,与见解与见识无关的一种说得清楚。

        “那我们买吧。”那对夫妻被带他们一起来的女销售员说服了,觉得应该买。女人掏出支票,跟随开发商那边的销售员去了靠墙的一张桌子,开始进入签合同交订金的阶段。

        这时候,我就显得很尴尬了。

        我看着墙上张贴的那些个神秘的户型图,但我又完全没看明白它们的结构。我并不认为买一所房子我应该看明白什么图,我已经知道了它的位置所在。至于内部,我其实并不想搞得特别明白,因为我没想好未来要不要来这里住上一年。

        带我来的那个销售员也不提让我买房这件事,我倒希望他赶紧提出来,这样就缓解了我的尴尬。

        “怎么样,你打算也买上一套么?”那个销售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他又不继续说了。我也没有回答他,我心里想着,也说和那对夫妻一样的话:“那我买吧。”但是我没说。我想迂回一点时间,让对方感觉到我的犹犹豫豫。

        “你觉得哪个户型好?” 我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打算住么?”
        “按现在的打算,我肯定不来住。”
        “那你买这个吧。你看,这个户型的设计没有浪费的面积。”销售员指着其中一张图说。
        “行,那就这个。” 我并没有仔细看户型,我只是需要把买房这件事落实好。
        ”你带支票了么?”
        “带了。”

        那对夫妻签好了合同,销售员开始忙乎我的合同。这时候,进来看房的人越来越多。

        “你看这张图,开发商今天只拿出来三块地出售。现在还剩下一块地了。”
        “我看看,我的这个房子在哪儿?”
        90号,这个地方。” 销售员指着图纸上我未来的家。







2020年8月18日星期二

晃眼的人


十月



        黄大姐约莫有六十来岁。她时常会翻出箱底儿的旧裙子,将裙子挑到镜子前面,持仍旧纤细的手指舞动裙摆。

        她眯起眼,恍恍惚惚地想着年轻时的样子。那些个久违的样貌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突然冲动起来,与其想这些不如穿上旧裙子,再比对今日的样子。

        说来就来了。

        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皱了一下眉;粗壮而萎靡的腿部线条,眉头上了心头。

        “这么好看呢!” 黄大姐的闺蜜小董赞了一句。“昨天刚和你说有好多旧裙子,今天就都找出来了!”

        “你真好看。”
        “是裙子好看,我哪里好看呢。” 黄大姐扭扭捏捏地谦逊着。
        “怎么,就是你好看。” 小黄坚持着赞美。

        “年轻时,有一回我男人的同事当着我俩人的面说过一句你太太好看。” 黄大姐说起这段,紧促的眉头舒展开来。“再有就是今天你说我好看了。” 她笑了起来,身上的赘肉也随之震颤。

        “你看看你的皮肤保持得多美。” 小董望着黄大姐白皙的脸庞。
        “我从来都不擦抹那些什么护肤品。就是清水洗面,擦干。就是这样子。”黄大姐此时不再对美的赞许加以退缩,她打算迎头受用。

        “你摸摸这花布料,再看这裙子的款式。这都是当年裁缝铺量身定做的。可惜了,现在的腰身已经不见了。” 黄大姐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痛惜道。

        这天以后,黄大姐的世界仿佛穿越到了从前,与旧裙子的美好时光重逢了。她并未尝试将腰身装进旧裙子,她买了几件廉价的花衬衫,冲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双眼放出光芒四射的笑容。

        “拍侧脸。”她憋足了气,憋出游丝般的的细嗓子,冲着小董挥着纤细的手指。

        “那天去买二手货,卖货的是一位外国大叔。我仗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就和他讲价。” 黄大姐指着她身上的衬衣说:“看不出来是二手货吧!五块钱,他要价八块钱。”

        “这哪里是二手货的样子,很新很靓丽。你看看这颜色,显得你的皮肤更白了。”

        “你也喜欢!” 黄大姐继续摆着各种创新的姿态,她冲着小董欢快地挪着步子,姿态充斥着扭捏。

        “资深美女,晃眼的你。” 小董迅速地按下快门,按出来各种作妖的美照。






火大

 十月





        脑袋里有很多东西在喘息,也有一些东西在喘息的时候突然咆哮几句。这让我原本安静不了的脑袋瓜子开始敲起鼓来。鼓声越来越劲爆,心想着静静等待着劲爆的势头尽快过去。

        每当这种时候,说出口的各种话,哪怕是想了又想,措词自觉谨慎的,都避免说它。

        情绪这种东西,它一旦迸发出来火焰,所有的想要说的话,都自然会与火焰融为一体。如若没有收场的本领,就别说那砸场子的话,别说疑问句,别说感叹句,别说,什么都别说。

        如果实在憋不住话,可以读一首诗。诗意的远方会缓解很多喘息,会让喘息的人与喘息的声音安静下来。

        可喘息声没有被诗词和谐。

        它反而借着诗意的懵容,让咆哮越发强劲起来。它摆好了冲向云端的姿势,它放弃了火焰,与诗意融为一体了。这很糟糕,虽说诗意的力气不大,但它的延伸力是绵远悠长的。

        幸好,鼓声这时候不再劲爆,它静心地与流水潺潺与溪水清澈那样平和了。

        花了几天的时间,我仍旧摆脱不了她的倔强。她突起的额头上挂着汗珠,汗珠在阳光忽隐忽现之下顺着颧骨往下落。她不跟我讲话,任我的双眼一直凝视着她的额头。

        我觉得她不想和任何人说任何话,她打算忽略掉周围的一切事物。她只想挥着汗珠子在阳光下使劲地干农活。

        她开始拿起铁锹挖坑。

        “你打算种花么,或者种菜?”我明知道她对种花与种菜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至少是她不感兴趣自己干这种活。但是我还是这么问她,因为我知道反正总是我自言自语,她并不会发慈悲心搭我的言。

        果然,她默认了我的自言自语。她仍然在那挖坑,谁也不知道她挖这个坑打算做什么。

        “你看你看,这是我昨天晚上烤的面包,觉得怎么样呢?” 这回,我使劲地把手机屏幕放在她眼前,她不看都不行的那种近在眼前。

        “和你一样丑。” 她终于理睬了我的面包的样子。虽然说,她的理睬使我心灰意冷。

        别说疑问句,别说感叹句,别说,什么都别说。” 我默默地对自己念叨着。

        但我并未打算就此走开,她也没有走开的意思。我们只是各自揣着各自的不同的火焰,凝视着那越挖越长的土坑,陷入各自的不同的困境之中。

        “挖个什么鬼坑。”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然后,我执意地等待着诗意的那绵远悠长的力气,将我带回事情发生之前的快活日子里去。

        至于她,她还是那样独自地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