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5日星期日

风都不喜欢的地方

文:十月




        我不知道,她的这种分离还有多久,尽管已经是很久。

        天蒙蒙亮,露珠打湿了树叶,一阵风掀起的沙尘,足以蒙住李大姑的双眼,她抬起胳膊那么一挡,一挥手又一低头,让这阵沙穿过凌乱的长发直奔房顶,被瓦拦住的就势停下,拦不住的一头栽进了后院的泥里。

        一盆水泼出去,牙牙的幼苗冒出地面。

        邮箱在房子前面,栅栏的前面。从屋门走到大铁门前,推大铁门,推绿油油的邮箱门,一封信,大姑用手触摸信封,有硬物。她有一阵儿不敢相信的心情,拿手指头顶进封口处,撬开粘贴的直线。终于,她的那一阵儿的不敢相信,扑进笑脸。

        每五年更换一次的枫叶卡。

        第一个五年的第一天,大姑带着五岁的儿子,租住在多伦多的中国人区SCARBOROUGH,两居室带一个大客厅的地下室。白天和夜晚的区别,除了字母AMPM之间的切换,还有推开门,和关闭门。

        TIM叼着烟,一副很不耐烦的神气。“这地方我知道,最初的时候我也是住在这一片。”TIM说。汽车引擎一阵咆哮,带有一种再不出发就不可忍耐的不耐烦,和TIM的不耐烦不同的是,它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但TIM知道。

        一个按钮,后备箱自动打开。

        “哇!我喜欢这车。”我有一种惊讶,一种只有在所有的经历的最初,才有的惊讶的语气。我拎出皮箱放在地上。“等等。”除了手势还有语言,我制止了TIM关闭后备箱的举动。“我来!”我急促地表达了此刻的心。

        按钮在后备箱抬起的盖子的左边,一个圆形的按钮。我按下按钮,喜滋滋地看着盖子落下。“我喜欢这车!”我重复了喜欢。TIM笑了,他的嘲笑里涵盖了我此刻的喜欢。我并不抵触他此刻的嘲笑,我反而会喜悦于他的善意,最起码,嘲笑替换了他不再烦躁地,踩油门前往一处他打心里不喜欢的地方。

        我也不喜欢SCARBOROUGH,这是后话。

        对地下室,我有一番我的描绘。“哇,好冷!”当我对待冷,我仍旧是以喜悦的姿态。雪人的红色鼻子,在风和寒冷的夹杂气氛中,坚挺着它的使命。它的嘴角上翘,保持了和我一致的喜悦;它的眼神的明亮,让我无法怪罪,TIM打开皮箱。

        “你带着这些不值钱的破旧东西,日子能越来越好吗?”TIM发出了他的想法。

        旧袜子,旧秋衣秋裤,没有破洞的旧牛仔裤,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旧物。在他眼里,十块钱加币都卖不出去的这些旧物,居然也可以搭乘国际航班,抵达。值钱的抵达是我用餐的餐桌前面,铺着蓝天白云;不值钱的抵达是,为什么非要抵达。

        为了住地下室?还是为了五年以后,不住地下室。

        西边捎雨,东边载云,
        青山雾野,剪影补绣。
        泪怨语念,枝坐戏台,
        风纷纷轻薄,杏花巷。

        别,
        相欠。

        雪雕,
        舟楫往还。
        一个农夫,
        一个渔翁。

        我带着这些不值钱旧东西,TIM开着值一些钱的凌志车,驶入地址。李大姑家的楼梯是向下的,和地下室的方向一致。

        每五年换一次枫叶卡,准备材料的规定也有略微的调整,不是更复杂而是日渐简单。很多人习惯找律师处理换卡的事情,觉得有些关键的身份证件换发事,律师会比我们更有经验。但如果你花一点时间去 www.cic.gc.ca网站上浏览一番,就会觉得换卡一事,不过是及其简单的一桩小事儿。

        多伦多。


http://canadachinanews.com/2016/12/e-reading-december-30-2016/

镶嵌

作者:十月




西边捎雨,东边载云,
青山雾野,剪影补绣。
泪怨语念,枝坐戏台,
风纷纷轻薄,杏花巷。

别,
相欠。

雪雕,
舟楫往还。
一个农夫,
一个渔翁。




2016年12月17日星期六

谁,痛了我的底线

文:十月



        做人,做幸福的人,就要学会随时地。

        突然间,我想起‘底线’这个词儿。人在气愤的时候,会动辄说:“这是我的底线,请你不要碰触。”听见这话的少数人,心底里偶然间会抵住一时的试图,为双方留个余地。当然,大多数属于激进派,不去理会所谓的底线警告,一味地企图对方有让步。

        不理会的心态里,其一,控制不了不继续;其二,你的底线我并不介意。应该还有其三,比如我就会想:“底线是个什么东西。”底线是什么东西?底线是爆发点,是他是否有这个资格,触痛她为爆发设立的界。

        他不值得,触碰‘痛’。

        下雨天,他等在你下班的门外;下雪天,你坐在他的脚踏车座位上,不必担心泥泞和路滑。晴天里,他扔给你各种甜蜜的炸药包,打开包装一看,你曾经驻足过橱窗里的那件衣裙,炸花了甜蜜的心田。

        与你同喜悦,我就不多说了。那么,好多男人都遇到过为什么,与她有那么多愉快的记忆,而她却不可以原谅那回背叛。我这有一份答案,不知道是否可以解了心结。

        当她经历背叛,她是背着包袱走了,还是等你回来。你回来不代表着原谅,仅仅是回来,和你品质里的那份‘甜’一起回来,对她重不重要,她还要不要。

        《他曰》
        作者:酒旗风

        踏雪黄山未遇梅,
        意犹未尽扔须归。
        京城终有清新日,
        不看雾霾看日辉。

        酒旗风,他在我眼皮底下,写过上天的句子,也写过地狱的背叛。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举着我的底线牌子,背着包袱走?我没有走。每当我想起‘他曰’的各种,我就觉得自己应该等着,如果他可以不走,我就有机会一睹,他的下一回上天的句子。

        那句话怎么说,如果你看重的是仰慕,那仰慕的情便可以超越生活所有的,没人天天触动‘痛’,他偶尔的那回,也许‘那回’还有余温,而其实,这些事儿生活也都挺得住。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有了什么以后,仍旧快乐。

        他值得,你捂住被他碰触的痛。

        那不值得又是什么样?是下雨天,他等在我下班的门外;下雪天,我坐在他的脚踏车座位上,不必担心泥泞和路滑。晴天里,他扔给我各种甜蜜的炸药包,打开包装一看,我曾经驻足过橱窗里的那件衣裙,炸花了甜蜜的心田。

        人人想做就做得到的事儿,必是留不住谁,痛了我的底线。我没有所谓的什么底线,我只有做人,做幸福的人,离开和留下。




http://canadachinanews.com/2016/12/e-reading-december-23-2016/

2016年12月11日星期日

黄芦掩映清江

文:十月



        一个怪异的梦。

        大鹏好久没回家了,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好久,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有另外一个女人,另外一个家,他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得非常不错。从他看我的目光里,我知道他想回来看看家。

        这个秘密除了我,除了大鹏,便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大鹏的媳妇以为大鹏已经死了好久,她也没有选择再嫁,独自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妈。男孩子有十二岁,女孩子有十五岁。大鹏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媳妇靠在床上,她说:“这次出差时间这么久,我问大夫拿了足够的药片,记得吃。”

        大鹏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里,他闭着眼睛,答应着媳妇的嘱咐。女孩子坐在大鹏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爸爸疲惫的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恐慌,但是她感到恐慌。男孩子总是独自地,找到一块他喜欢的空地,那架早已发不出声音的收音机,被他拆了又拆的几番折腾。

        媳妇的娘推门进来。

        “热乎着吃!”媳妇的娘炒了满满一盘子花生,上面几枚熟得透彻,挤破了包裹着丰满身体的红衣。“烫。”媳妇的娘推了一把女孩子伸过来的小手,瘦小的,光洁的,稚嫩的手。女孩子哎呀一声,急忙缩回去手。

        “一个一个拿着吃,就不会烫着你。”媳妇的娘嘱咐女孩子。

        大鹏睁开眼睛,歪着头看着女孩子,女孩子拿起一颗花生放进嘴里,又举起一颗给大鹏。大鹏探过身体,嘴巴接住了那颗花生,他又伸出双臂抱住了女孩子,亲了一口女孩子的脸颊。“谢谢女儿。”大鹏的嘴角上挂着笑,女孩子也美滋滋地靠在爸爸的臂上。

        大鹏的媳妇冲着娘说:“这么晚了还弄花生吃,长胖。”
        娘回腔:“大鹏喜欢这口,这次出差时间久,怕他想这口。”
        “那就着急回来呗。”大鹏的媳妇笑盈盈地望着大鹏。

        “箱子收拾好了吗?”大鹏一边吃花生,一边问媳妇。“娘早就把箱子放门口了,走的时候顺手。”媳妇又递给大鹏一张对折的纸条:“这个放随身的包里,我写了几样东西,有给孩子们的,有娘的。你自己有想买的东西就买,别总想着孩子。”大鹏接过纸条,递给女孩子。

        “放爸爸公文包侧面口袋里去。”大鹏对女孩子说。
        “洗脸刷牙睡觉。”大鹏媳妇终于对女孩子和男孩子,下达了晚间的睡觉命令。

        天黑洞洞的,沉寂里又是一个怪异的梦。

        大鹏这次走了好久,大鹏的媳妇一直等他回来,他却一直都没有回来。但他在我的梦里回来过,拎着大大的,黑色的公文包,左侧口袋里装着媳妇写的纸条。仍然是折着的,整齐地折着。

        女孩子站在空屋子里,独自地想:“爸爸,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男孩子还是把持住那块空地,机械地重复着日子。

        想念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流泪是一种,沉默是一种,沉默就是什么都不说。女孩子会对自己说,没人知道她对自己说过什么,就像没人知道大鹏回来过,他其实回来过。


        密洒堪图画,看疏林噪晚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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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9日星期二

二零一六年的时尚

续说,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

文:十月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有玫瑰花一样的容颜,可是她抹上了胭脂。

        大褂子说行,便挂掉了卓子的电话,转头,他心想要不要先和石头打探一番?电话那头,卓子本就忐忑的心被大褂子的一个‘行’击中下怀,她又拨通了石头的电话,说了日子和时间,又吩咐石头把铁锤和小冯一起喊来。其实,石头也有一颗胭脂的心,他做主叫了小主。

        陆陆续续地,大庆,铁锤;小冯,官丫头。雯雯,大个子;土著的头,石头和小主,跟着各自的‘胭脂’意图落了座。

        元帅取了一幅字,卓子打开:“天津桥上,凭栏遥望。”在座的都伸出拇指,意思是好极了。这会儿,大褂子进门,他哎呦了一声,貌似没有引起观众的注意,除了石头。他起身,伸手拉了一把小主身边的空位:“特意留给你的。”大褂子望了一眼人群,此刻的他的心中有各种缤纷的心情,我是不去猜了。

        热情力图伪装,但是阴暗中也可泄露秘密,有如乌云蔽日,显示出必有暴风雨。

        官丫头开腔了:“铁锤,今日是否是与你的告别?”小冯听罢,脸色上冒出干涩,她终还是沉不住气了,多日来压抑的情绪被自己获准。她打算张扬一回,她接了腔:“雯雯,你和大庆算怎么回事呢?”“继续是魔鬼。”雯雯这一句,貌似天马行空的答,作为应下了曾经。

        于是有叹息声,越压抑越深,我偷偷地一瞥,甜蜜的盗窃,他燃烧的胭脂,她别后的不安。

        都以为卓子是看热闹的一位,土著的头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同的是,他看热闹的同时是顾得上进嘴的食物的。即便,他对各种雾气中的关系有他的意图。“不乱的套里,怎么有突围。”他这么想,也这么随口说了。

        “大庆,什么时候把你那边的关系介绍几个给我,让哥们也盘算点小收入。”土著的头说。

        铁锤有一种不以为然,他和官丫头的攀谈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消灭掉元帅对大庆的戒备。我甚至一度以为,他目睹过一切。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铁锤结过的三次婚,名声也不是白扔的。他捡了一句和紧张气氛无关的话题,他把身体凑近官丫头:“她就知道伤人的心。”

        “你指谁?”官丫头看了一眼雯雯。

        如果说,大庆透露给铁锤的信息是不真实的,那世上就没有更精准的误读了。铁锤作为大庆的死党,随便冒出来的一句话,都是对世界的安抚,他不仅安抚了官丫头,他还安抚了元帅,他还将自己作为局外人的意思,摆上桌面。

        这是土著的头一辈子也追求不来的修炼。

        “如果真是这样,难道是我的罪过么?”这句问,如果发生在二十年前,正确答案就是“是。”雯雯的答案是不是,元帅的答案是不是。还有几个是和不是的答,暂且不追。先说,这是大褂子对自己的问,这句问,发生在二十年以后。所以,答案的是与不是,论的不是正确,而论问句的本身。

        至于我,当好奇心不存在了,故事的结尾就不再重要,各种重复,也将成为生命旅途中的一面镜子,二〇一六年的时尚。

        九月十七日,始于三个二百块钱,结束于,最后一次见大褂子,他落座,卓子瞟了一眼元帅,又见小主一个踉跄。我扶住酒杯,恰如扶住岁月流逝。

        《完》

后话:
大庆找来石头问:“我打算现在定购一块墓地,优惠价有没有?”

说: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
又说:南亩耕,东山卧,世态。


我自评跋,人在天涯,情再天涯。


http://canadachinanews.com/2016/12/e-reaing-december-9-2016/

2016年11月12日星期六

掏心掏肺

续说,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

文:十月



        官丫头一个翻身,她被元帅的说法惊吓了,她本想反驳说,这不可能!但她被自己的好奇心阻止,没说出来这个话。她想了一下,她想换一个词儿说,借此先打探一番。

        “你怎么这么了解雯雯?”官丫头兹扭了一声。

        大个子和雯雯走进来,我招呼住雯雯的目光。“想吃什么?”我扔菜单过去,雯雯把菜单推回来:“随便随便,你做主。”我看了一眼这功夫里的大个子,他的目光里也没有点菜的意思。于是,我叫了服务员。

        “麻酱糖饼,鸡丝凉面,煎糍粑。”三个主食腾空出世。

        或许是大个子被我吓到,他嘟囔了一句:“得得,还是我来。”
       “不许取消我的主食。”我补充说。
        “是,总得吃点儿菜吧。”大个子突然之间的一声温文尔雅。

        我真是被打到了脉,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居然也有这么温暖的时候。我沉浸了几秒这个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应该花点时间,了解一下我认识的这个大个子。他温柔起来的语调,始料未及地掏尽了我对他以往的关怀。

        “是啊,怎么可以这么了解雯雯?”这是元帅对自己的一问。

        元帅没有直接回复官丫头的话,他换了一个话题,他说卓子的一个表亲来北京,想托官丫头的关系看看眼疾。

        “好啊,你的事儿我是一定管的。”官丫头。
        “一起吃个饭?”元帅。

        一个圆桌搭建起来的气氛,各种的不协调即时地被掩盖。卓子和土著的头寒暄:“气候忽冷忽热的,你可是要多注意,心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土著的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他有点一个激灵般触底的一种感动。那种,端着可口可乐也能想着干杯的心情,被卓子这话这么一缕,他的气氛就来了劲儿。他挪了一步手里的筷子,用手挡住了圆桌的顺时针的转动。“素什锦,我得尝尝。”他端起盘子,媚了一眼小主。

        谣言四起。

        “知道雯雯和大个子的事儿吗?”元帅的笑,激起了大庆对他的鄙夷。元帅几乎是逢人便说,逢人便问,无一例外。今日正巧被官丫头问,他转移了一切可以转移的,滔滔不绝地和官丫头谈论雯雯和大个子。

        作为听客,我的好奇心终究是有。

        而抛开此刻的好奇,我又有点可怜起元帅。按说,他不应该落魄于,舍己而以点缀他人的旧闻,作为祭奠昨日之行乐。我又琢磨,或许他是有一颗不甘的心,丢在了昨日的街上。

         待续。








http://canadachinanews.com/2016/12/e-reading-december-2-2016/




千禧年

续说,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

文:十月


        大铁门关着,一只蝴蝶飞过铁门,铁门里头有柳树,蝴蝶似乎没注意柳树,径直地飞过去。马达声和滋啦的一声,元帅吓了一跳,一辆黑色别克停在元帅前面,铁门前门。汽车喇叭想起来,嘀嘀嘀的刺耳儿。

        车窗开了,司机是一位戴墨镜的大头男人,他停了一下,想必是之前想放开嗓门喊。他看见了元帅,于是他的喊是这样的:“是我,石头!。”元帅和卓子本来是想尽快离开,不和乡里的各种势力搭腔,打算了被吼上几句得了。谁知道冲着铁门开过来的车里坐着石头,元帅也是一愣。

        都说石头是孤儿,不知道来路的那种孤儿。

        “他来坟地干嘛?”元帅心里头的琢磨想必是被石头猜中了。铁门里一个男人迎过来,笑呵呵冲着石头问候:“周哥好。”“这是你杨大哥。”石头给开门的男人介绍元帅,男人冲元帅点了点头,他伸出双手抢过元帅的手使劲握着。

        从男人口里,元帅得知乡里头的这块空地,被石头开发成为如今的墓地。然后,元帅看见了坐在车里的雯雯,卓子也看见了她。

        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儿。

        雯雯抬了一筐苹果,走一会儿又歇一会儿,又重复,又是好一会儿之后,苹果终于搬到了元帅的家门口。“怎么自己抬,喊我一声一起嘛。”雯雯也不搭话,她一个笑:“快抬进去。”进屋,元帅爸爸见了雯雯,客气了几句,元帅说做饭一起吃吧。

        元帅拿过一张纸递给雯雯,雯雯问:“是什么?”
        “和我爸爸一起过春节,订了三间长城饭店的房间,你也一起去吧。”元帅说。

        东四路口,大褂子和大个子一起。那天,真是碰巧,我也是路过那里。大褂子先看见我,他笑着和我打招呼:“嗨,你好吗?”他看见元帅在我身边,他以为那一次的巧合是巧合,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巧合。

        对于元帅来说,雯雯就是那片坟地,而非所有人都以为的巧合。

        从遇见石头开始,元帅开始和失散多年的大伙开展各种遇见,各种重新开始。然后,他得知大庆居然有这么一手牌,他和雯雯有旧事?这打碎了元帅原本以为的,一筐苹果的回忆。

        “知不知道,我会爱上你?”黑暗的房间里,面对雯雯的提问,元帅的回复是无力的。他说了他要结婚,月底和卓子结婚。然后,他用他圆润的肩膀,抵挡了凝结在空中的雯雯的哭泣。几天之后,也许是坟地既然已经砌成坟地,倒不如直接和卓子坦白了。

        这次,和石头的‘坟地遇见’之后,也许是为了对往事有个奠基,卓子联系了大褂子。

        烟花美不美,看璀璨,
        忽闪耀,往事不如烟。
        脸颊润不润,看唇光,
        拎千禧,步落入棋盘。

       下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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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山丘

续说,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

文:十月



        大庆哆嗦的手,几乎是拿不住烟尾,烟头燃烧的速度,偶尔也有盼望的污龊。床头的灯光,暗得有点吸引力,雯雯脱了外衣,迎上烟尾的烟味,想或许他是食之无味的,未必是匹配昨日的幻想。而事实,才是如今重要的重点,不试?怎么肯掉头走。

        老远,大个子就认出了雯雯,他的笑容有点僵硬,就像他的步子。本来,一步就可以迎上去的,他踌躇了一下。“站着等就好。”这是他心里想的。

        “怎么站在这?”雯雯。
        “知道你来,就想着出来等。”大个子。

        “要不要吻一下,按法国礼节那样?”雯雯打探地调戏了一下大个子这会儿的表情。他讪讪的,他总是局促。谁知道他心里真正的念头,也许很高大上也说不定。

        日记本被翻烂了,发黄的以前和很久以后,为什么对路子的他,低调得让小冯也猜不过来,不猜更是不对心。除了,这会儿她可以安心地坐在铁锤旁边,她还有更多的指望,和指望一起涌进心头的官丫头坐在大庆的右侧。

        “她就像一颗,落在前襟上的饭粒,她绝对不可以被认作朱砂痣。”小冯这么想官丫头,她愤愤的想法,和这会儿的夜空搭上了调。所有人都等着看暗色的悲剧,但是剧情突然停了,恰到好处地停在了最初。

        铁锤没有存心打破碗的意思,他把一直靠边站着的盛着白米饭的碗推过去,拨进碗里好大好大一捆,肉丝和胡萝丝和木耳丝胶合着辣。“下饭。”铁锤大叫,他又推了小冯的碗过去,仍旧是盛满了白米饭的碗。

        插一句,鱼香肉丝一直是我的喜欢之一,仅仅。

        气氛这头,元帅有他的难处,难不是红酒的度数不够,或是心情被酒精的度数拦着?进和退,眼神儿说了不算。他和大庆不一样,他的手从来不会哆嗦,他做事的坦荡,总是让小冯以为他有纯真的目的。没人敢想,他对雯雯的冷眼里有过的纯粹。

        雯雯解开了大庆的衬衣纽扣,她的手触摸了他的胸膛,他跳动的心;她又用她的另一只手,踩了一脚油门,触动波涛冲过堤坝……(想象是无尽,是失去国界。)。终究,大庆解了雯雯的题:二城若破,摧毁不是顾此失彼,是郡不守矣(此处省略一万句解释)。

        城南旧事。

        说有一回,元帅回家探母,赶巧经过一片坟地,经过之前,卓子没和他提过附近有一处一直被圈着的空地,乡里头的意思,盖楼地方小点儿,又不是地铁边上,但如果建坟地,弄不好就是齐刷刷的一拨买卖。

        那天天气不错,春暖花开的,小鸟在树枝吱吱叫的那种日子,喜气洋洋。


        下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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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6日星期日

栗子

续说,二零一六年九月十七日

文:十月


        坚硬的外壳,硬物经过烤箱漫长的热火,外壳的接缝出被高温度逼出一道裂纹。用手触摸外壳,仍旧是烫的,就势冲动地将硬物放在牙齿下面,上下用力那么一咬,裂纹处便开出一个口,一股小规模的热气撞击了手指,舌尖儿也被烫了一处。

        大褂子问我痛不痛。

        我的关注点仍旧是裂口,看见焦黄的果实外部,那是仅剩下的一层保护,仍旧是留有温度。温度很脆,随便用手指一拨,带着温度的保护层就被脱落。每一次看见果实,一触摸便是代表了有所得,又急不得被这一时没有脱去的热烫到,也不能太久地只是观望。

        大婶儿将撒了一地的栗子拾起来,口里不干不净地和众人打着哈哈:“哎哟,我说小主,那半边屁股还露在外面呢。”小主这会儿也是喝了几杯之后,双手全神贯注地逮住了铁锤的肩膀。铁锤把眼镜丢向一边,抽手抢下小主的一支手,含着感情的说了一句:“下来,换个地方说话。”

        土著的头一把夺下小主,他应该是明白了铁锤的意思,添儿点乱是今天许可的,任由了说法,都是性情中人,却不可以乱了阵势,才是长久娱乐的主线。

        石头抓了一把花生放在盘子里数个,一二三,四,五,官丫头以为他只是数个乐子,他突然对身边的卓子说:“不忙的时候把稿子给写了,步子不能掉在胃口后面。”官丫头也是明白了石头的意思,她也冲着小冯来了一句:“明天务必过来练练走台,这活儿和投胎差不多,过了时候就是错了位置。”

        我以为,小冯听了这话儿会抄起小词儿讨上一回,不想她整理了一下毛衫领子。本身,毛衫本就是一字开口,浅黄色的前襟上镶上一支蝴蝶,金粉色带着亮片。经灯光这么一晃,仍旧是遮掩不住双腮上的红晕。

        小冯推了一把小主的半个屁股,她笑吟吟地说:“起来,给我和铁锤照个相。”她又扭头抿了一把笑,看着官丫头的眼神儿里藏着鄙夷,又是给足了她主儿这会儿的面子。小冯冲着官丫头打趣:“这一身的红漆,哪也不能少了你一份衬。快过来,让铁锤也沾点喜气。”

        就这么一左一右地,官丫头和铁锤和小冯成了像,小主被捣鼓到一边,陪着大婶儿数落栗子。

        石头这会儿也停了嘴,花生皮又成为了一堆废物。也许是他听烦了大婶儿的唠叨,也许他是真心想补偿小主一句:“别说,你这酱肘子真是好吃,哪天吃一拨,我再带走一拨给你嫂子尝尝?”果不然,他的这句赞美抵消了刚才的尴尬,小主的脸色又开始了另一番风绰。她动了点情,大声地咋呼:“这周,就这周,今天在座的几位,我一家送上一盘酱肘子。”

        “得嘞,我家媳妇就等你这句呢。”土著的头的这句话,他是真心讲的。他爱吃,爱占着便宜吃,爱占着女人的赏赐吃喝里,跑不了他的身影。身份这个词儿,对于土著的头来说都是虚头八脑的屁话,获得成就感有两种途径,一是有人簇拥,二是有人簇拥着赏赐。

        “知道吗,大个子和雯雯有成事的意思。”石头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
        “吃肘子也堵不上你这嘴。”卓子怒了他一句。
        “都看着我干嘛?我说的事有根据。”石头不服气,他觉得他们以为他是胡说。

        而事实上,官丫头也好,小冯也好,还有大婶儿和小主,突然间组成了阵地,统一口径地开始同情起大庆。亏了大庆这会儿不在现场,否则他这会儿一定是这块阵地上的英雄。有一句话怎么说。

        我容你今日英雄,
        你容我半晌口舌。
        容得起因知乎者,
        容得许你道虚拟。

        小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乱阵里,最真实的人,她补上一句:“我喜欢听编。”我敬佩。

        有时候,我也希望大褂子在我的故事里面,是一位真善美。毕竟,他邋遢地主持过我青春的瞬间,我没有听过他的编造,哪怕他真实的有时候是不堪,是不要脸。但如果一个人肯坚持不堪也好,不要脸也好,我都是敬佩的。